第229节
朱焰国。
王宫。
永昶殿。
一月的天气,冰冷刺骨。冬月早已过去,但寒冷并没有一同离开。反之,比起冬月的寒冷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我不禁的想到了深闺之中的女子。怨念和寂寞,将一切都吞噬。
而人类,就像是将密恋之中的冬月和寒冷拆开了,冬月带着怨恨离去,寒冷带着仇恨留下。用着冰冷的霜雪和刺骨的寒风来报复拆散他们的人类。
我披着轻盈却十分保暖的狐裘大衣站在走廊,望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美丽和纯洁的雪,纷纷扬扬的飘散而下。披散在大地之上,带来了美丽,寒冷,还有希望。
瑞雪兆丰年。
记得学句谚语的时候,书本上写着,农民都盼望着雪的到来。因为,雪会滋润大地。有大雪的覆盖,来年的农作物收成会好上很多。
许多人喜欢雪,却忍受不了与雪伴随而来的寒冷。就如同,许多人向往着爱情,却害怕恋爱中必然的伤害。
我伸出手,接住天空飘落而下的雪。最美丽的雪的形状是六瓣,可是这里下的雪,却如同泡沫,一粒一粒的洒落下来。好似在云层之后,有一个顽皮的孩子,将一大块一大块的泡积木弄碎,而后洒落下来。
“天冷,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如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这样独特的声音,整个王宫,乃至是整个朱焰国都只有一个。
“下朝了?”我头也不回的问。
“嗯。”染羽道。
染羽牵起她的手,虽然带了手套,还是遮拦不住风雪的入侵。他揉搓了一下她的手,想要将她带回屋内。可她却用力抗拒了。
“我想看一会儿雪。”我收回手,道。
“……嗯,那好。”染羽说完,就转身离开。
我看了一眼染羽离开的身影,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天空。
我答应了他们。
不论是十六夜,还是染羽,我愿意给他们各自一个机会。同时,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像被过去束缚,不愿意永远都沉沦在过去之中不可自拔。而我,也不能继续无视他们的关心和担忧。
所以,我决定给他们各自一个机会。
三年的时间。
三年之内,若是我爱上他们之中的任一一个,我就会选择与谁在一起。那时候,我不会因为任何而撒谎,同样的,三年之内,若是他们爱上了别人,我不会阻拦他们寻求幸福之路。反之,我还会祝福他们。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到了应当抉择的时候,就不能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反而会让事情越来越纠结。
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温暖。我回过头一看,只见一间青色披风披在肩上,染羽正理着披风,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的坐垫,以及一条厚长的围巾,以及一个套腕。
他将坐垫放在一旁的护栏之上,示意我坐下。待我坐下之后,将围巾紧紧地缠绕在脖颈,又将双手放入套腕之中,等一切昨晚之后,他用着清冷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一切没问题之后,才扫除护栏一旁的积雪,就这么坐了下去。
我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弄。等弄好了之后,我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不是看雪?”染羽道。
“……君上,若有朝一日你不做君王,该去做管家,也很不错。”我道。
染羽一愣,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人敢这么说!君王与王位是共存的,君王失去王位,就等于失去了性命的保障。怎么可能如同她所说的,不做君王,做管家?
但是,她一直都喜欢这样没大没小,似乎是不分轻重的开玩笑。不管这个玩笑能开与否。染羽并没有动气,这种无差别的待遇,他很是喜欢。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身世的不同,就注定了他的命运与别人不同。得势的时候,人人恭维,失势的时候,人人践踏。王室贵族,只有这两条路。但无论是哪一条,都注定了别人无法待他们如常人。
但是,在梦寒的眼中,在她的眼中,他不是朱焰国的君上,而只是一个叫做染羽的男人而已。
梦寒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失去了她。现如今,上天垂怜他,将莫爱送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要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虽说,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得到她。但是,现在她已经表态愿意给他们机会,这比起以前连心门都不愿意让他们看见,好了很多。
她的心中那道深深地伤口还没有愈合。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所以他给她时间。不管多久,哪怕是一辈子,他都愿意。
“做你的管家?”染羽道。
我一下子懵了,染羽在说什么?我的管家?他什么时候学会说这样的话了?!
“……君上,你比以前幽默多了。”我想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道。
“幽默?是赞美?”
“嗯,赞美。”我点了点头。
“谢谢。”
我再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有些不自然的偏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
染羽本就俊美,原本不笑就如高山峻岭,一笑就如冬日旭阳。最近,他晓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看。
对于染羽的变化,一边欢喜一边忧。喜的是,染羽看似从云梦寒死亡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忧的是,这个强大冷情却十分重感情的君王又有了一个弱点,而且还是致命的弱点。
“今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我随意的问。
“正想要和你说。他们果然和我们所想的那样,动手了。”染羽道。
“这样好吗?”我想了一会儿,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
“染泶是唯一的王子,朱焰国唯一的继承人。”我道,“无论如何冒险,在他身上,我们不应该……”
“爱,这不像你。”染羽看了她一会儿,道。
染羽目光深沉,本来就让人觉得隐瞒不了任何的目光,此刻如同要直接的看到心底,更加的让人隐藏不能。
“……”
“泶儿是王子,朱焰国的继承人。如果连这一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话,他又如何去承担整个江山?如果这一点事情都能够伤害得了他,那这个王位即使传给他,也坐不了多久。”染羽淡淡道,“此外,爱,即使泶儿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自己无能。”
染羽的意思我明白。
他是说让我不要背负那么多,如果这一次染泶死了,也与我无关。而他之所以没有直说,只是因为他了解,无论说多少“不要背负这么多”,都无济于事。
真正背负上一些东西,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放下?
“此外,早朝上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
“什么事?”我问。
“一个月前让去调查的贪污事件,事后,当事人全家被灭口。但是,从现场留下的证据,最后查出的主谋是……”
“染谦。”
“你知道?”
“猜的。”我淡淡笑道。
其实,是水无告诉我的。
有些事情,我很在意,所以我让水无去监视早朝,有什么事情巨细无遗的告诉我。并且,要注意群臣之中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人。有的话,要注意他是如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