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妈妈站在一旁,默默在心里掬了一把冷汗,却又不得不上前开口,“老太太,三少奶奶的生母虽说不怎么光彩,但是好在那贱妇生下三少奶奶就去了,三少奶奶从小跟着嫡母,虽比不上大家闺秀,但是却也称得上小家碧玉。若是不然,如何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
“是啊!我当初就是念在她是个有脾气的,才将她和老三凑成了一对,可却没能帮我把老三扶正,也算是我看走了眼……”
苗妈妈顿时觉得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喃喃半天,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在莫老太太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庞秀丽的身上。
“老大媳妇走的时候,说什么时候回了吗?”
三个儿媳中,只有庞秀丽最得她的心,虽说是个落败的官宦之女,但是那通身的官家大小姐的气派就把很多人比了下去。原以为这样的女子心高气傲,娶回来事端多,万万没想到,无论是品性还是脾气,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聪慧又贴心。
“回老太太,大少奶奶传话回来,说是会尽快回来……”苗妈妈心里也是极为想念这位大少奶奶,也只有她才有本事把莫老太太心头的烦闷捋顺。
“今日若是她在,定然不会让我受这般哑巴亏!那贱婢满口都是那个娼妇,我这心真是犹如油煎,偏生还不能直接把人给……”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似要把让她愤恨之人放入口中彻底嚼烂咬碎才好。
“老太太,要不老奴派人去庞家送些药材给亲家母,顺便……”
“不用了,庞家都是人精,我们若派人去还指不定那家子怎么想呢!况且老二说过,最近庞家老大在京都有回春之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她去。想来她一向省事,不会不知分寸。”
这般苗妈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莫老太太的下一句,又让她的心悬在了哪里。
“怎么那边昨晚也还是没有动静?”
听这话,苗妈妈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自己为何那般多嘴,如今可好了,这功没邀到,头上却时时刻刻像是悬了一把刀似的。
“老太太,这才三个晚上,说不定那边还没得到消息呢!”
“唉!这些个糟心的事,什么时候是个头!”莫老太太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苗妈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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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夏云翠走出正房,正好听到莫梓玥的问话,她轻轻抬手抚了一下鬓发,借此压下眼中的不屑和算计,旋即快步走上前,热络地挽住姜灵芸的胳膊,很是歉意地说道:“二嫂,你看这叫什么事!你可莫怪我眼皮子浅,害得二嫂的春迎妹妹挨板子!”
聪明人都知道,这话不是好话,一个丫鬟如何能和主子称姐道妹,这是拐弯抹角地讽刺姜灵芸。
莫梓玥知道说这些迂回曲折的话,姜灵芸难能明白,自然只能当头不让地站出来。更何况她还指望借眼前女人的一份力呢!
她先是对着夏云翠福了福身,很是乖巧道:“婶婶好!”
夏云翠对莫梓玥心中还有怨气,但是见莫梓玥这样晓事行礼,再加上婆母的交待,也就懒得与姜灵芸母女俩一般见识,再者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念至此,说了句“玥儿长大懂事了”,便上前拉着姜灵芸的手,很是悔恨地说道:“二嫂,今天的事都是弟妹我的性子过于冲动了,现在想想,只不过是芝麻大的事情,偏被我弄得如此大张旗鼓。不但弄得娘大动肝火,还让二嫂在娘的面前失了面子,我真是越想越羞愧,这才求了娘,把春迎留下。本以为娘在气头上不一定答应,没想到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菩萨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面的话莫梓玥也就没听到耳朵里,无论前生今生如何变化,莫家的贪婪之心,总是不变的,他们要的不过是姜家的所有财产。什么夫妻和睦,菩萨心肠,妯娌亲热,底下不知有多么肮脏。
既然这些人还是打这个主意,她若不陪着好好耍耍,那真是对不起被打一顿板子的春迎。
“婶婶,你能告诉玥儿,春迎姐姐为什么会被打板子吗?”
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困惑。
夏云翠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微微撇头,用绢帕擦拭着下颚,有意无意地将脖子寸把长的伤口暴露出来。
莫梓玥看到伤口,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惊呼道:“婶婶,您又和叔父打架啦!叔父怎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夏云翠的脸顿时阴沉,心中怒火狂燃,拿着绢帕的手差一点直接甩到莫梓玥的脸上,但她也不是个善茬,很快就将矛头指向姜灵芸,“二嫂,该不是你和二伯哥动了手脚,玥儿这才见到女子身上有伤便误以为……”
“婶婶,我爹爹对我娘可好了,两人简直如胶似漆,我爹爹不喜那些个烟花之地,时时刻刻都跟在我娘后面,那细心体贴,简直是将我娘当作珍宝……”
莫梓玥说得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一样直击夏云翠的心上,眼中闪烁的两点火光,如严狱之火一般渗人。
但是,很快她的脸色便恢复正常。
以前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讽刺!
姜灵芸连忙喝止,“玥儿休得再胡说!”
“本来就是嘛,娘,你不知道,玥儿前些日子还看见叔父动手打婶婶了,婶婶也打了叔父,而且他们打架好奇怪,嘴里都喊着不许打脸。不过有一点倒是和外祖父家厨房管事的伍婶和伍叔一样,婶婶也像伍婶一打完架就哭鼻子……”
莫梓玥的话可说是完美的还击,不但把夏云翠和莫良松私下的夫妻状况给抖了出来,还把刚才夏云翠曲里拐弯的话直接还给了她,听懂的人不是觉得解气,就是气到脸颊抽搐。
“小畜生……”夏云翠气得嘴唇发抖,指着莫梓玥骂道:“你胡沁些什么!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打莫良松了……”
话一出口,就被身后跟着的红秀给拦住了,“三少奶奶,小姐还小,您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莫梓玥好整以暇地看着劝话的红秀,淡淡地说道:“婶婶,您身边的丫鬟好没规矩,连叫人都能叫错!且主子们说话,一个丫鬟居然也敢随意插嘴。娘,婶婶家可是有大姐姐和二姐姐的,红秀姐姐又是婶婶身边得力的丫鬟,您说这要是叫有心人听去,岂不是要怪婶婶御下不严,作为家中主持中馈的您,恐怕也是面上无光啊!要不然您把红秀要过来亲自教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