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去江南就是一直到年底不得不回来的时候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般当然是真心的想要为父皇分忧,一边还是想要好好的静一静散散心,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忽然冷淡下来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直到送别母亲的时候,看着弟弟妹妹们软软的脸蛋的时候,他却又开始后悔,如果他不是就这样为了躲避去了江南偷偷的帮着一下母亲,也许母亲和弟弟妹妹就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了,也许母亲就不用这般就离自己而去了。可是是真的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他自从回京就在想如何才能让母亲的下半生能好好的过去,从回京父皇有了转变的态度他知道父皇那一阵正在气头的时候算是过去了,只是依然回不到曾经的时候。大年初一的一大早他就听说母妃宫里的人在乾名门外跪了一夜,当时他的心中就是狠狠的一跳,母亲是一个多清高的人,要是愿意低头早就已经低头了,如今除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皇后的反击速度也是很快的,大年初一一大早在太和殿的时候就又一次旧事重提说起了母亲和安亲王的过去,算是彻底的断了母妃的后路,也打断了自己原本想带着母妃一起就藩的打算,将他们又一次打落尘埃!当他看见父皇惊呼发抖的手的时候,他的心里近乎绝望。
他以为自己再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在为母亲做什么,也是愈发的消极尽量不在父皇面前出现,尽量不与父皇的眼神对视,说是逃避也好说是害怕也好,他就是胆怯现在的局面。他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文武百官面前如今都能面不改色的沈律,如今很害怕未来。
直到暗香姑姑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时候,曾外祖父也已经去了,靳国公府摇摇欲坠,一切都是不知道将来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他要面对的就是他就要没有母亲了,但是她的母亲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这个做儿子的去完成。他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打开了母亲写给自己的那一封信。信很长,足足的好几页纸,他强迫自己一定要定下心来,好好地将这封信读完。只是在刚刚定下心来就一不小心流下泪来。
母妃的信中仔仔细细地交代了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甚至说她还要给自己增加负担,还交代了妹妹的身世,她希望自己能将真相告诉她,但是不要刺激她,信中还说希望在她去了之后自己能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弟弟妹妹去完成自己年少时的梦想过一段安生的日子然后走遍南越的山山水水。母亲不要求甚至是不希望自己继承父皇的位置,她只是想让自己快乐自由。母妃说他此后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弟弟妹妹其他的一切和自己再没有什么瓜葛,看着最后的吾儿永别,沈律当时就想冲去永寿宫找母亲,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母妃的肚子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才知道他的母亲如今是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当他和弟弟一起跪在乾名门外十丈之处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他内心里一直在祈祷母亲能撑到自己带着父皇去见她,他希望自己还能见到母亲。其实他很久大约有一个月没有见过父皇了,但是当他再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不知为何他感觉父皇消瘦了很多,似乎也老了不少,他将弟弟手上的信分别交给父皇和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很多年的陈总管。
看着父皇和自己一样眼含热泪读完了信然后风卷残云一般的冲了出去,她就知道母亲还是能见到父皇的吧?然后他们这许多人都跟着一同去了,不对是所有的人。但是母妃还是那样她竟然将父皇挡在了门外,父皇也是奇迹般的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生气,羸弱的靠在门上和母亲诉说着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情谊,就好像又回到了相濡以沫的那些年。父皇的脆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想到了如果不按照母亲说的做,但是终归下不了那个决心。
再见到母妃的时候就是母亲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动也不会笑,什么反应都没有。父皇也就是那样呆呆的看着母妃,到母妃被追封为皇后自己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到看着穿着百鸟朝凤的母亲的棺木一点点被钉死,再到跟着母亲的棺木去皇陵最后送别母亲。从有人想要冲撞母妃的灵位,到皇后娘娘所有的事情东窗事发。这些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
从知道自小一直认为是个好人的兰妃为了三妹妹能回到自己身边,能为已经长大的七弟弟添加一些助力开始,她就渐渐的不知不觉的开始疏远这个优秀的妹妹,看着渐渐开始有些歇斯底里的弟弟,他知道还没有长大的弟弟即使是再坚强都没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的离去,看着还在襁褓中的七妹和小弟,他理解了母亲为什么执着的希望自己可以离去。这个上京现在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
母亲的葬礼结束之后他犹豫了三天,在父皇如今的身子情况和弟弟妹妹之间犹豫着,但是最终还是想起了母妃给自己的信,他要将弟弟妹妹保护好这才是他要做的。
你要带着小八,念儿,还有小十二走?你母后没了你还有父皇在,你想去哪里?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上还有的责任!朕不允许你胡闹!皇上如今的情绪也不好听到自家儿子居然想离开上京离自己而去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他是不允许的。
父皇,儿臣从来无意于九五至尊之位帮助父皇也只是为了给父皇分忧,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八弟愈发的歇斯底里,再留在这里儿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儿臣不希望八弟有一天让父皇厌恶,至于两个小的弟弟妹妹,父皇前朝事忙也实在是脱不开身,儿臣受母妃所托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就一定要做到。儿臣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完成母妃身前没有完成的游历天下的梦想,此后只愿逍遥在山水间让弟弟妹妹们都能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
朕知道你其实是怨恨父皇的,是父皇让你们失去了母亲,朕很想弥补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给朕机会呢?皇帝有些颓然似乎好像一无所有了。
父皇,母亲没有怨您儿臣更没有,只是想让弟弟妹妹们远离这个上京,过一段平静的日子。父皇放心等我们都能放下了儿臣一定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来。
三日之后,皇帝就站在城门上看着她的儿子们骑着马带着一队人其中护着几辆看上去较为平淡的马车,看着他们渐渐地远去慢慢的变成一个点。
云舒,你们都离朕而去了,如今连孩子都走了,朕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