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凤莲的喊叫声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呻吟,最后就连这呻吟声都渐渐歇了,最后只听得到“噗噗噗”的一阵又一阵什么东西敲打到肉块上的声音。马利盾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一咬牙,退到柴房的角落做了一个充斥,接着助跑的力量一脚踹到门上,这一脚力道极大,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门板直接被马利盾给踹飞了出去,可也因为反作用力的巨大,咔嚓一声,她的右腿骨像是裂开了,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然而马利盾片刻也不想耽搁,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片刻,她看到了仰面躺倒在地上的凤莲,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控诉和不甘,在她身旁有张破了的木椅,一些木片的碎块插在她的脸上,而那条断了的椅腿则直直地从她的身体里贯穿了过去,鲜血从她心脏处破裂的伤口汩汩地涌了出来,流了一地。
马利盾的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汹涌着冲出眼眶让她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心没命地抽痛着,仿佛要裂开一般。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将凤莲带离这个人间地狱,而现在她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世界,这里的人早已没了人性可言。
抬头,她用含泪的双眼死死地盯住赵二喜的脸,那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寸寸切割着赵二喜那张残忍暴戾的脸。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她说,语气冷得像冰,却也平静肃穆得似神,“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东湖乡镇派出所的民警马利盾,我一定会将你缉拿归案,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你一命偿一命!”
赵二喜脸上闪过一道意料中之中的慌乱和害怕,可也仅仅一瞬,他又恢复那禽兽一般的表情,冷笑道:“正好,我还没尝过女警的滋味,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他竟是向马利盾一步步走了过来,当着凤莲的面,在她那双空洞眼神的注视下一步步逼近马利盾
东湖乡镇派出所内已经是连续两日的低气压。
马利盾独自前往东道村营救被拐女子一事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她无组织无纪律,未经报告便擅自行动,她的行为已经违纪,按理应当给予处分。但这都是后话,在基层工作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东道村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个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视人命为草芥的蛮荒之地,曾经有不少执勤的警察都在东道村吃过亏,有的甚至被打击报复致残,抓也抓了,关也关了,一放出来还是原样,久而久之政府也懒得再管,让东道村沦为了监管的真空地带,穷则穷已,只要这个村里的人不惹出大的麻烦便也随他们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连警察都谈起色变的地方马利盾竟然只身前往,真不知道该说她正义感强好还是傻好。
马利盾的事情吴方正没有向上级报告,为的就是能将她的事情压下来免予处分,可也因此得不到外援,就靠所里这几个人,还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救人,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已经两天了,吴所长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赶紧采取行动吧。”程轩见吴方正始终一语不发,终于按耐不住叫道。
吴方正双手撑着下巴继续沉吟,他眉头紧锁,沉思的眼底满是隐忧,虽然他也很担心马利盾的安慰但也不能再让其他的同事去冒险,至少现在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一旦激发矛盾让事态失控,届时不仅他,整个派出所的人都要受连累,他从警这么多年就等着平稳降落安享晚年,在他临近退休的这个关键时期了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吴所长!”见吴方正不说话,程轩又加大音量喊道,“拜托您说句话好么?”
吴方正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却也只是抬眼用一种深思的眼神看着他,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道:“容我再想想。”
“您都想了两天了,还没有得出结论么?”程轩急得直跺脚。
吴方正却是定力强大的就像一尊佛:“这很正常,任何一次重要的行动都要经过周密的部署,保证万无一失才能付诸实施,否则一旦在行动中出现什么闪失,这中间的责任谁来担?”
程轩被吴方正的一句话噎住了,显然他很急,恨不得现在就背着一把ak84冲进东道村将那些目无法纪的愚昧村民杀个片甲不留顺利解救马利盾。与程轩的急躁相反,吴方正要稳得多,这是由他所处的位置和工作经验决定的。
一旁的刘明星左看看程轩一副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右看看吴方正那即使泰山压些什么,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炮灰、活靶子。另一边的孙洲和李子君也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和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天了,几个大男人聚在一起,除了干着急外竟然想不出任何办法。
就在整个屋子的氛围都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我有办法。”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翟高,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表情各异。
之前在寻找马利盾的时候翟高已经自我介绍过他是马利盾的朋友,从翟高的的穿着、行为和说话的方式吴方正判断他应该是个无业青年,同时从他对马利盾的关心程度来看,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他不知道马利盾什么时候结实了这样一个无论是身份还是气质都与她不搭的男人,莫非同程轩分手之后她连看男人的眼光都直线下降了?但这是马利盾的私事,他无权过问。
收回稍稍走神的思绪,吴方正看着翟高的眼睛问:“你刚才说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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