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群都散开了,暮梓荷才笑意融融地看向雪阳,问道:“你就是今年全市第一的墨雪阳?”
雪阳点点头,恭谦的向暮梓荷问好:“是的,我就是墨雪阳。暮校长好。今天发生的事给英华舞会添了麻烦,我很抱歉。”
暮梓荷颇有些赞赏地打量着雪阳,语气不瘟不火,很是礼貌,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更何况……暮梓荷的眼神在雪阳和暮雨泽的身上转来转去,带着暧昧不明的色彩。
暮雨泽察觉到暮梓荷的目光,眸中一冷,瞥向她,眼神中满满的警告之色。
暮梓荷撇了撇嘴,移开目光,转而再次打量雪阳,雪阳也不恼怒,目光坦荡的直视暮梓荷。
雪阳长得本就天姿国色,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特有的淡雅高贵,嘴角更是常常有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看上去都温婉美好。
这下,暮梓荷更满意了。
暮雨泽却连个眼色都没给暮梓荷,径自拉着雪阳去了洗手间。
等雪阳将酒液稍加清洗,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暮雨泽居然还在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等她。
雪阳又想到刚刚他的维护,他的愤怒,眸光微微复杂。
“弄好了就走吧。”
暮雨泽在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目光落到她被水浸湿的领口。
眸色深了深,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很自然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外套以及肩头穿来的温度,雪阳第一次没有拒绝,她问:“能走?”
暮雨泽的步子大而稳,问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出了礼厅的大门。
“嗯,能。”
不知为何,暮雨泽的脸上竟有笑意闪过,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愉悦了几分。
雪阳有一瞬间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面前英俊的侧脸与记忆中的另一张稚嫩的脸重合,却在转眼间烟消云散。
她不再说话,安静地任他开车送她回家。
会场里
刘欣冉在雪阳走后又将傻眼的方甜甜冷嘲热讽了一番,自觉替雪阳出了气,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找人拼酒。
暮晨诺和暮梓荷一个人端了一杯拿铁,同样动作优雅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暮梓荷看着暮雨泽离开的方向微叹道:“你哥还是老样子,任性,从不留我半分面子。”
暮晨诺自然知道暮梓荷说的是暮雨泽不顾传统校规,提前离场的事。
但她只是笑笑道:“我哥那可不是任性,那叫个性。好不容易能有个女孩儿被我哥放在心上,更何况那个女孩儿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姑为了侄子的幸福破个例而已,不算什么吧。”
暮梓荷也笑了,不过语气中还有些隐忧:“倒也是。不过,先不说那个女孩现在不喜欢你哥,就算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就以你父母来说,恐怕…………”
暮晨诺的脸色微冷,连脸上的梨涡也浅了几分:“那又怎样呢?不过是需要点时间罢了,我哥不会做他们商业联姻的工具,又不是无法抵抗,最坏的结果是彻底决裂而已。”
暮梓荷喝了一口手中的拿铁,沉默下来。
阿泽和晨诺这两个孩子都太有主见,她说多了效果反而不好,而且弟弟和弟妹也的确太没责任心,不怨两个孩子不待见他们。
这边的一方空间安静如光,另一方空间却狂热如火。
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角是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四周聚满了女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们叽叽喳喳地玩闹着陪男生喝酒,嘴里还时不时娇呼一声夜少。
夜舟飏看着不停往自己身上蹭的女生,眼中的颜色却是与笑容不符的暗沉。
凉爽的晚风拂过男子微卷的发梢。
枫逸轩站在二楼阳台的栏杆前,一只手肘轻放在横栏上,温柔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黑色跑车离开的方向,眼中溢出一丝难掩的悲伤。
“那个,我在这儿下就好。”
车子行驶到上次暮晨诺送她的地方缓缓地停了下来。
暮雨泽看着寂静无声的巷道,剑眉微蹙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雪阳脸上,带着询问。
雪阳点点头,解下安全带,正打算脱下身上的西装,手却被按住。
“穿着。”
暮雨泽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雪阳拗不过他只好穿着下车,宽大的外套垂到她的腿根处,将她的身形衬得愈加娇小。
雪阳摆摆手,暮雨泽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先走,他用车灯给她照路。
微黄色的灯光照明了小巷,车里那张俊脸的线条变得异常柔和,雪阳的心跳忽的漏了半拍。
她垂下眸,有些慌乱的掩饰掉眼里的情绪,一声不吭地朝着与车头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就在那里。
有过拐角处,灯光消失,前路又变成了昏黑的色彩。
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响亮的怒骂声在黑漆漆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这么多年你不挣钱养家,对我和女儿非打即骂,我们欠了你的?”米萍的声音有些尖锐刻薄。
“呵,谁欠了我的谁知道,当初不是你巴巴的要嫁给我的么?”
“………”
雪阳缓缓地脱下那件西装抱在怀里,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入她被酒濡湿的领口,有些………冷。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夜晚——
送走了刘欣冉,暮晨诺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房间里没有开灯,巨大的欧式吊钟滴答地走着。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寂静——
雪阳缓缓蹲下来,紧抱住手臂。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伤痛——
暮晨诺嘴角温柔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柔美的脸蛋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为什么只有我们如此孤独——
雪阳把头埋进怀里,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些声音。
——这个世界在不停地旋转——
黑暗中,两双挣扎的眼睛逐渐恢复笑意。
——只是不知道绝望和冰冷什么时候是尽头——
一双脚迈入家门,一双手打开吊灯。
——只是不知道谁是我们的星光——
——即使温暖很浅很浅——
——却能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