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将要离开的时候,老爸老妈已经完全把拽拽当女婿看了,越看越满意,非要拉着苏沫和拽拽去客满楼吃顿饭再走。想着人太少,于是干脆把三伯五叔的也叫上,一大家子凑着满满一大桌围在桌边谈笑风生。
苏沫家有五个叔伯,四个舅舅,也算家族庞大了。五个叔伯各有出息,属现在的五叔混得最好,奥迪开得分风风火火的。只是五叔为人豪爽,五婶却是个小心眼的人,又因为出生在机关干部家庭,有点儿小势利眼,兄弟妯娌几个看谁都不起。
席间五婶又是一贯的高调刻薄风格,一副长辈的样子招呼拽拽:“沫沫她男朋友啊,多吃点,别吃不饱说婶子亏待了你们啊!尝尝这个鱼翅,就这家店子做得最正宗!外面大城市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到的!呵呵……”
苏沫头都快低进汤碗里去了。五婶说的个什么话呀,反客为主就好像是她是主人在招呼他们这些客人似的,还说得他们好像乡下来的没吃过鱼翅似的。
拽拽也黑线了个。估计要不是这女人是苏沫她婶子,拽拽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这厢拽拽用筷子戳着那个鱼翅还没吃,那边五婶子又开始盘问了:“哎哟,我说沫沫她男友,你今年多大啦?怎么跟我们沫沫认识的啊?”
苏沫怕拽拽乱说话,赶紧抢着回答:“我们是工作上认识了,后来相处觉得不错,就多处了阵子……呵呵呵”
“哎呀,工作认识的哦?那能跟沫沫那么好的公司合作,一定是很好的公司吧?精英撒!工资怎么样?外企还是事业单位啊?……呵呵,我们家小楠就想找个小公务员就好了,呵呵呵……有机会就帮我们小楠留意着哈……”
苏沫妈看两个孩子已经窘到不行了,以为是被五婶戳了痛脚,赶紧给五婶夹了块甲鱼壳子堵住五婶的嘴,边笑着给苏沫小俩口打圆场道:“我们家沫沫哪有你们家小楠好呢,看投胎就知道这一辈子是没啥出息了……哈哈哈,来来,敬敬五叔五婶!”
五叔也拉了拉五婶:“你少说两句吧。”
苏沫倒了杯果汁敬了五叔和五婶,又拍了几个马匹,顿时五婶心情那个舒畅啊,指着拽拽笑道:“沫沫,其实你小男朋友长得真有明星架势,进军演艺圈肯定能大红大紫的,到时候随便唱个歌就是十大几万的,那就好了!到时候多给咱签几个名呀!签名都能卖钱!呵呵”
“卖唱是伶人的事!”拽拽终于不高兴了,拉下脸来。
五婶却毫无自觉,还一个劲的说着:“到时候呀,五婶给你做经纪人,保准儿呀,让你红透半边天!……你别看五婶老了,五婶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唱能跳呀,现在咱家小楠也是说来一个就来一个的水准!哎呀,可惜咱小楠大四在外地念书呢,不然现场就给你表演一个!呵呵呵”
这回连旁边老实巴交的三伯都听不下去了:“她五婶子,小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你还一个劲的给小拽说做什么?”
五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假了,脸上的粉扑扑的直掉:“哎哟,我这不说说么,现在年轻人嘛,都说是风就是雨的,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呢。我是看小拽这么好的人,也不免起了爱才之心么!小拽能跟我们沫沫走到最后那也是最好不过的了,四嫂是吧?”
苏沫老妈也气得不轻,脸色不善的哼了声。这个女人欺人太甚,诅咒沫沫跟小拽分手呢?还表明了要抢走小拽的态度呢!
苏沫老爸哼了声,不紧不慢的夹了口菜,配着一口小酒下肚,才悠悠道:“……她五婶子说得也不错啊,说不定小俩口哪天就吵起来了呢?尤其小拽还是自由职业者,跟我们沫沫工作生活接触面不一样,说不定哪天就找不到共同语言了呢?小楠也不错,不是说毕业了也不想在外面找工作,回来在家里蹲着么?跟小拽估计蛮有共同语言的……”
“自由职业者?”五婶狐疑的看着苏沫爸。
“哎呀,就是蹲在家里没有稳定收入的那种!”苏沫妈马上接口跟五婶解释。到底是几十年夫妻了,苏沫爸这话一说,苏沫妈就懂他的意思了。再怎么说,贬低就贬低吧,先断掉她的心思,保住自家女婿再说!
五婶一听拽拽是没有稳定工作的,马上变了脸,直笑道:“哎呀我跟你们开玩笑的啦!看你们刚才激动得!呵呵呵……我说四嫂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女婿啊!呵呵呵……咱们家沫沫这么好的条件,起码找个事业单位吃公家饭的嘛……”
拽拽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疑惑在桌下轻声问苏沫:“什么是事业单位啊?”
“就是长得没你帅,赚钱没你多,时间没你闲,车子没你好,房子没你大,态度没你叼的一群人。总之跟你不是一个档次的。”苏沫亦小声的回他。
“哦,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为什么他们还老要跟本大爷提这个呢?”拽拽于是很纳闷。
“大概是觉得你很有事业单位人士的气质吧。”
那头五婶又幸灾乐祸的刻薄笑起来:“现在大单位啊,女孩子一结婚怀孕,那可是很容易被开掉的,到时候小拽要养着沫沫,钱够支出吗?还有以后小孩子的奶粉钱,尿不湿可贵了……不过你们也好,有沫沫爸妈帮着带,小孩子应该不用买那么多的尿不湿……哎,哪像我们家啊,都忙得跟个什么似的,以后估计都得靠这些伤皮肤的玩意儿……哎,真羡慕你们这些有时间没事儿做的闲人哦!……小拽你一个月收入多少呀?到时候够养我们沫沫不?”
“不多。”拽拽没好脸色。
“不多?一万块钱总有吧?……呵呵呵……上次追我们小楠那个,月收入一万二呢,不过我嫌他工作不体面,个卖房子的,嘁……”五婶这回纯心磕碜人了,步步紧逼,纯心挡着众人下他面子。这女人就这个不好,一方面抬高自己的同时,还总喜欢踩别人。
拽拽对她印象坏到极点,板着脸淡淡道:“……也就三四亿吧。”
“呃?……啊呵呵呵呵……小拽你真会说笑……呵呵呵”五婶要是手上再拿一块丝巾甩着,就更像古代妓院里的老鸨了。
酒桌上一时间气氛冷场起来,五叔也不高兴的瞪了五婶一眼,拿起杯子敬苏沫爸妈,再跟拽拽和苏沫碰杯,说了点场面客气话儿,席间气氛才算又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的服务生让人一推,一群小地痞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鼻青眼肿的指着拽拽就大叫:“老大,就是他!就是他绊我的!”
苏沫左看右看,确定他们这桌两边的桌子都没坐人,才意识到这些痞子是来找他们的麻烦来了。苏沫紧张的拉住拽拽。
这些小痞子多是在校学生,不好好学习总学着古惑仔抽烟打架,成天寻绊滋事,真当自己是黑帮了。起初因为他们是学生,大人们一般都不会太跟他们计较,久而久之,竟然养成了他们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打起架来下手狠辣,连警察派出所都不当回事了。
一群痞子手持钢管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火鸡头,左边耳朵三个耳环,右边七个,鼻子上嘴唇上都穿了环,他就是刚才那小混子口中的老大。
火鸡头往这桌面前一站定,手一抬,后面的小痞子拿着钢管跃跃欲试,把逃跑的路都封死了。周围的那些酒店侍者都吓得躲得远远的,大堂经理拿出手机刚要报警,就被一个小痞子一钢管削上,顿时就打折了手!
火鸡头一手指着拽拽,拿腔拿调的问:“就是你——妨碍我兄弟办事,绊了他一脚,害他被人追上打成这样的?”
“哎哟!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离痞子们最近的五婶吓得忙拉住五叔就往众人后面躲去,还不忘把拽拽往前面一推,“你惹的事!”
拽拽正好一肚子闷火没处发呢,看到有不长眼的来找死,便顺着五婶的推力往前面一站,个头高高的俯视着火鸡头。
火鸡头显然也感受到了来自拽拽的压力,网上退开几步,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教训他!”说完他自己也拿了根长钢管就朝拽拽抽上来。
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拽拽“啪”“啪”两脚踹飞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一掀桌子“砰”的把大圆桌扣在后面几个人脑袋上,顿时砸晕一片。桌上的碗盆都哗啦啦落到地上砸个粉碎。
大约是没见过上手就这么狠的人,一群小痞子也吓得不轻,还能动的几个都拿着钢管,抖着腿立刻跳到离拽拽五米开外的地方。
拽拽目光一扫,长发红影一飘,人就到了火鸡头身后。他一胳膊肘砸下,当即把火鸡头砸得几乎晕死过去,一下子就软趴趴扑在地上。
拽拽揪着他的头发拎起他,“啪”“啪”两把上甩上去,火鸡头的脸颊顿时一边五百肿的老高,嘴角也淌出血丝。
火鸡头还没昏过去又被拽拽打清醒,眼一瞪就要破口大骂,拽拽更快一步又是一巴掌抽上去,顿时他下巴被打得脱臼,骂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啊啊啊”,血沫乱喷。
到这时他眼神才有了恐惧,知道眼前的火爆男人惹不得。
一边的五婶吓得脸都白了。她从来没想到拽拽居然这么凶。她拉着五叔的手,想到自己刚才还磕碜人家,顿时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楼上忽然传来咚咚咚下木质楼梯的脚步声,有人高声怒骂:“谁他妈不长眼居然在这里闹事?不知道今天虎哥驾临这里吗?要找死四哥成全你!”
接着脚步声很快的下了楼,来到大堂。
来人一看到苏沫爸妈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姐,姐夫!你们怎么在这?……沫沫也回来了?”
苏沫点点头,乖乖叫了声四舅。这个就是老妈电话里说过的那个混黑道的四舅舅了。
四舅舅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脑袋剃得光光的,膀大腰圆,十个指头戴了七个大金戒指,大膀子上还纹着个黑龙,平常咯吱窝里总夹个黑皮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这城里谁见着他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四哥”。
大概是道儿上的人都比较讲义气的缘故,四舅舅对父母,对家人还真是没得说的。不过可能是安分守法的小老百姓本身就对黑社会不太感冒的缘故,苏沫老妈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没太大的亲近感。不过四舅舅也不在意就是了。
四舅舅回头瞟了眼那些小混混,大概也明了了情况。转头对苏沫他们说:“你们快走吧,这里交给我了。今儿个我这里来了个重要的贵客呢,得罪不起,惹上就麻烦了。沫沫难得回来一次,今天舅舅真是对不住了,改天招待你啊,先多玩几天!”
说完他就大步走到火鸡头面前,抬脚就踹,一边踹一边骂:“叫你没事找事!掺和个什么鸟东西!你要是他妈嫌眼珠子累赘四哥现在就给你挖掉!……等下虎哥怪罪下来,我看你们留爪子还是留耳朵!”
没想到几脚踹下去火鸡头只是咳了不少血沫子,“啊啊”的急着说不出话。四舅舅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蹲下来捏捏火鸡头脱臼的下巴,不由有点吃惊:“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谁干的?”
“本大爷干的。”拽拽站在边上,两臂抱胸,眼神不善的睥睨着四舅舅,大有随时会化作狂狮扑上来咬死他的架势。
四舅舅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个气势狂躁的男人,一副见谁都想打的架势,像头狂性大发的狮子,不禁站起来戒备的打量着拽拽。
“哎,四舅,自己人,自己人!”苏沫赶紧拉开拽拽,给他介绍,“这是四舅。”
拽拽盯着四舅舅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了眼中的暴躁,跟着叫了声“四舅。”
四舅舅大喜,高兴的直拍拽拽的肩:“好!好样的!四舅看好你!回头喝两杯!”
“看好什么呢?小四儿你下去那么久把虎哥搁上头等着,就是看好什么个东西呢?要不要虎哥剁了来送你?”嚣张的声音响起,木质的楼梯又是一阵噔噔噔的响声。
地上的火鸡头和那几个小混子一阵颤抖,真惹上大麻烦了。顿时有几个裤子都吓湿了。靠近门的几个吓得一扔钢管就跑。
而边上的五婶更是吓得恨不能让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惹上黑社会了!还是动不动就说要剁人的那种!连四哥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哥大!
一阶阶的楼梯声越来越清晰,就像踩在众人心头上一样,无端踩出一阵强大的压迫力。连四舅舅脸色都不好起来。
拽拽还被四舅舅刚才的蒲扇大掌拍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楼上的脚步声下到楼梯转弯口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去。
楼上刚下来的汪天虎刚好走到楼梯拐弯处,这视线一转他一眼就看到被小四儿拍着的拽拽,顿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一骨碌就以极帅的姿势“嘭”的摔了个五体投地,四肢大敞的扑在拽拽面前。
拽拽眉毛一挑:“是你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扑在地上的汪天虎顿时都快哭了,他不敢爬起来,索性把屁股撅得老高的,学着太监的声儿大声道:“给大人请安!”
“噗嗤”苏沫笑了出来。
拽拽见苏沫笑了,也就拿出电视上皇帝的腔调来:“免礼平身。”
等汪天虎刚一站起来,拽拽又不紧不慢道:“刚才听说有人说要剁本大爷?”
汪天虎差点泪飚当场,腿一软又要扑下来,他哭丧着脸哀哀的叫:“没的事,没的事……大人,你一定是听错了!……谁敢这样说俺小虎子第一个不放过他!抓出来用拖鞋抽死!”
“虎……哥?”四舅舅有点傻眼。
其实不用说四舅舅,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哦,除了苏沫。
苏沫扑在老妈怀里笑得滚来滚去。这个虎哥,真是,太有喜感了!
老妈赶紧拉住苏沫,紧张兮兮的指指拽拽,悄声问苏沫:“怎么的?”
苏沫拍拍老爸老妈紧张得汗渍渍的手:“没事,他就是做这行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老妈泪流满面:“可是我凌青花也没指望能有个黑道状元女婿啊……”
倒是老爸比较开明,或者应该说自从昨天拽拽下了一盘围棋让他大涨脸面之后,他对拽拽就特有好感。他拍拍老妈的手,一脸向往的开解老妈:“沫沫妈,你不觉得咱有个黑道状元的女婿很酷吗?”
苏沫:“……”
没想到的是,苏沫老妈一听这话居然马上就复活过来,兴奋得眼冒绿光直搓手:“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后老娘出门,左青龙右百虎,四个保镖抬竹椅子,前面两个ak47开道,再来两个女打手敲锣打鼓去买西瓜,看那个杀千刀的瓜贩子还敢少我的秤不!”
苏沫和老爸一起泪流满面。您老慈禧太后看多了……
此时气场弱到负值的五婶慢慢冒出头来:“那个……沫沫啊……你男朋友……是混黑道的?”
苏沫和爸妈动作一致的回过头朝五婶点点头:“黑道状元!”
五婶哐啷,栽倒。
完了,得罪黑道总瓢把子了……
于是在苏沫老妈的精神振奋下,又硬是招呼着众人收拾收拾桌子,继续吃。
这回五婶畏畏缩缩窝在角落不敢乱说话了,好几次插嘴想推销她家小楠都在苏沫老妈不客气的反击下憋憋屈屈的低下头吃饭了。
苏沫心里暗暗那个爽。
三伯伯一家虽然对拽拽有点畏惧,但是看到五婶吃瘪,心里也大呼痛快,于是言辞间多少对拽拽更加客气崇敬起来,一连敬了他好几杯。
拽拽让侍者给四舅舅加了个座位,一大家子围成一桌,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好不愉快。
汪天虎没拽拽的颔首也不敢上桌,就站在拽拽身后端茶倒水递毛巾,却也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思。本来嘛,在黑道盟主面前他顶多就一提鞋的小厮,现在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领导,那可是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啊!他求之不得呢。所以他端茶送水也端得开心,送得幸福。这回他对凌四那可是热情得不得了,张嘴闭嘴四哥长四哥短。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沫了,一家和谐,其乐融融,这就叫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