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如今却是和弃妇没有两样。如果不摆脱已婚妇人的身份,今后将如何自处却是难以捉摸。作为妹妹,我能为她做的也仅有这些。今后的生活,依旧还是要靠她自己坚强地走下去。”
韦应达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他记忆中那双黑白分明却又促狭的眸子霎时与面前她那双有些忧愁却坚定的眼眸重合了起来。她终究是长大了啊!
忍不住朝她伸了伸手,却不得不又收了回来,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无尽的温柔:“莹儿,不必忧心,我自会帮你。”
听到这话,徐莹诧异地抬头看他,就看他朝自己爽朗一笑,哪里还见方才的阴霾?
“如何帮?”她心中虽迷惑,却是忍不住想要信赖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如我们现在便去邻县探个虚实,也好早作打算。”韦应达提议道。
徐莹一听,倒也有理。往日里徐邹氏去过数次邻县,却是不曾有机会再见那韩少爷。如今临近年节,他们若是悄悄去打听一番,说不定可探知那韩少爷的下落。想到此处,她便朝韦应达点了点头。
两个人立马转了方向,骑马上路。
两个人快马加鞭,差不多花去了一个半时辰,总算是在午时末抵达了邻县的城门。
韦应达先去四处探听了一下韩家的情况,却是收获甚少。他们只知韩少爷家是富户,可他在这县中却属籍籍无名之辈。徐莹随性而至,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回家向徐邹氏打听清楚他家的具体方位。
正不知从何着手,徐莹突然想到那韩少爷是个嗜赌的,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赌坊碰碰运气?总好过白来一遭。”
韦应达却是迟疑了片刻。让他去赌坊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若是要带莹儿进去,他却担心不能护她周全。可看徐莹急切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忍拒绝她,只好点了点头,却还是不忘要和她约法三章。
“只我一人进赌坊便可,若探得消息,我们再会合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是你也切记不要随意接近赌坊,如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不对劲之处,只管护得自己周全,不可妇人之仁,我自有办法脱身。”
徐莹一一点头。两人商议好接头的暗号与碰头的地点,便朝城中最大的赌坊而去。
目送韦应达进了赌坊之后,徐莹便去了对面的酒楼。在酒楼中耐心守候了约半个时辰,她就见韦应达与一个形容颓废的青年男子携手从赌坊中走了出来,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一路大笑着便来了徐莹所在的酒楼。
“难得遇到如此意气相投、知我心意之人,韦兄一定要与我畅饮三杯,否则可休怪我不依不饶啊!”
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徐莹用探问的目光望向韦应达,就见他状似无意地摸了摸鼻子,轻轻摇了摇头。
知晓此时不便靠近,徐莹拉好帷帽,侧了侧身,依旧坐在角落处。
不一会就听那颓废青年又大声笑了起来,徐莹偷偷瞥了一眼,就见韦应达此时正敛眉低声和那青年说着什么。不一会儿,那青年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甩了甩袖子就气呼呼地走了。
韦应达见状,忙追了上去,又与那青年耳语了几句,那青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转身便又朝赌坊走去。
直到那青年进去了,韦应达才重回酒楼,付了酒菜银子,又回头看了徐莹一眼,便径直去马棚牵马。
知道这就是要走了,徐莹慌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骑了数百米,徐莹这才敢跟上前去,好奇地问道:“可是找到了那人?”
韦应达却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他近几日都不曾来过赌坊。”
“那刚才那人……”徐莹有些失望。
偏过头来看了徐莹一眼,韦应达不由失笑道:“莹儿的心思仿若都摆在脸上,这般率真,可是容易为人所利用。”
哪想徐莹一听这话,顿时垮了小脸,咬了咬唇,她似有些决绝地道:“我不怕被人利用,那至少说明我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可是,我却不愿看到有人因我的蠢笨而受到伤害。”
韦应达有些愕然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似乎有丝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般,抓紧了缰绳,他猛地一夹马腹,回头朝她笑道:“想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追上我就告知与你听!”
所幸此时官道上车马并不多,韦应达又有心想让,不一会儿徐莹便追上了他,两人齐头并进了一会,韦应达这才告知了她刚才的事情经过。
原来韦应达进了赌坊之后,并不着急找那姓韩的,他先四周转了几圈,随意赌了几手,也不管输赢,只是随意听那些赌徒说话,看能否探知一些可利用的消息。就在他有些心焦之时,就见前方有两个男人拉扯了起来,他上前一看,就见那颓废青年扯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裳便要揍他。他听他们争吵了半天,这才得知原来那中年男子今日手气极背,不仅输光了身上的银两和家中房屋地契,而且刚才还妄图拿自己的妻子儿女来做抵押。那颓废青年家中颇有财资,但少为博徒,不理操行,惯常肆意任性,真正是个纨绔子弟。可偏偏他却遇到了命中的真命天女,与他青梅竹马且情投意合的一位贫寒姑娘,并萌生了为她改变、与之结合之心。无奈家中父母门户之见根深蒂固,以命相逼,生生拆散了他们。近日这青年突然得知他深爱的姑娘嫁人后因病香消玉损的消息,故此便愈发颓废了起来。刚才陡然间听闻那中年男子竟想抛妻卖子,他一时悲从中来,便冲上前去想要揍他。
“像这般不知爱惜妻儿之人,只是揍他几拳还是便宜了他!”徐莹听到此处,心中也是忿忿。“可这事又与那姓韩的有什么关系?”
韦应达看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当时想他既然常来这赌坊,如果那姓韩的有来过,必然是有所印象,便故意上前去应和了他几句。这样一来一去,他便将我引为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