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离,倩兮在洛府一住就是半个月,神离本想带着倩兮告辞离去的,但洛萨门卫一直不让,洛雪也说不想让他们离开,想神离继续指导她剑术。
神离发现,自他告辞那天起,不管他走到哪里,在暗中都有人跟着,看来对方打定注意留下他了。
这段时间,洛雪依旧每天早上来神离他们的小院舞剑,让神离指导,而每次倩兮都坐在门槛上上呆呆的看着。
倩兮身上还是脏兮兮的,神离本想请求洛雪给她找一身换洗的衣裳,但最后犹豫半天还是忍住了。
这天,洛雪舞剑完毕,跳到神离身前,睁大眼睛看着神离,娇笑道,“大剑客,我喜欢你,我昨晚跟我父亲说了,让我嫁给你,劝他好半天,他才答应呢。”
闻言,神离眼神微微收缩,忍不住想要咳嗽,但怎么也咳嗽不出来,一张脸苍白的可怕,他定定看着洛雪,勉强道,“你,别开玩笑。”
洛雪看到神离如此吃惊的样子很是得意高兴,接着甜甜笑道,“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告诉你,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
洛雪走上一步,靠在神离怀里,“而且看得出,你也很喜欢我,对不对?”
神离像是受了惊吓,推开洛雪,退后两步,“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我也只把你当孩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洛雪僵在那里,虽然还是带着笑意看着神离,但那种笑容却有些不一样,不再活泼开朗令人愉悦,而是带着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里闪动的不再是灵气,而是怒火。
洛雪最后看了一眼神离,然后转身,脚尖一点,跃出小院。
神离还静静的站着,看着洛雪消失的位置,低声自语,“你毕竟不是她,她是由内而外的开朗活泼,表里如一,也如她的名字一样圣洁高贵。而你,可爱漂亮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阴冷恶毒的心。”
这些天的闲逛,神离能清楚的感觉出洛府的仆人对洛雪的恐惧。
神离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转身看到倩兮眼圈有些发红,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
“没,没事。”倩兮低着头。
神离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教你剑诀而生气?放心,我会教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倩兮诺诺的道,“你,你没有忘?”
“没有。”
“那,那什么时候?”
神离压低声音,“今晚我们逃出去的时候。”
倩兮闻言,四下看了看,“我们今晚要逃?”
就在这时,神离猛然抬头,看向上空。
一道巨大的剑芒突然从洛府冲起,似要劈斩下一片青天,同时一道身影飞跃而起,立于虚空,凌厉的剑气猛然爆发,在洛弥城上空回旋。
洛弥城几乎所有修剑之人全都看向洛府,仰望着一个天元剑境强者的诞生。
神离眉头轻皱,低声道,“看来今晚的计划要取消了。”
剑芒消失,剑气淡去,洛萨从天极速而降,在神离小院内猛然停顿,轻轻着地,溅起淡淡微尘。
洛萨红光满面,带着不可抑止的兴奋之色,拍拍神离的肩膀,“先生的剑诀果然厉害,我今天终于突破了。”
神离笑道,“恭喜恭喜。”
洛萨笑笑,“先生,你教给我的剑诀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剑诀,但是好像与你在林中施展的又不一样。”
神离道,“我筋脉尽毁,灵力全失,施展不了青元剑诀而已。”
洛萨见神离似乎并不打算告知,笑容有些不太好看,“先生,我不仅救好了你的朋友,还把你们当做贵宾招待,但你好像并没有说实话。”
神离还是淡淡的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洛雪跑了进来,摇着洛萨的胳膊,“爹,这个家伙居然敢拒绝娶我。”
洛萨看着自己的女儿,皱皱眉,“你真的想嫁给他?”
洛雪甜甜笑道,“当然。爹,你不知道,最近在他的指导下我进步多快,我相信要不了一年我就能追上你的修为呢,然后我要去冰玄剑学院,与大陆天才俊杰争锋,让他们全都败倒在我的裙下。”
神离看着洛雪甜美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痛,忍不住道,“你嫁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教你剑诀?”
洛雪眨动着一双大眼看着神离,“不然呢?你最近教我是越来越不用心了,基本没提什么有用的意见,若是我们结为了夫妻,想必你就不会对我隐瞒,会全心全意教导我。”
神离道,“之所以没有怎么提意见,是因为你进步越来越快,在你的境界里,已几乎没有了破绽。”
洛雪眼珠一转,“是么?这么说我很聪明喽?”
神离点头,也不得不承认,“是。”
“我当然聪明了。”洛雪背着手,向前轻跳一步,“你以为你寻找路线想逃离我们洛府的事儿我不知道?我早就看在眼里了,而且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们行动就在最近一两天的晚上。”
神离已经很小心了,他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看出了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洛雪像是说得还不尽兴,头颅扬起,显得很得意,“小蒲那丫头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很多坏话了?”
神离眼神猛然收缩,定定看着洛雪的眼,“这两天怎么不见她人影?”
洛雪嘻嘻笑道,“你若想见她,估计就得下黄泉入地狱了。”
神离的心在抽痛,不只为那个简单善良的丫头小蒲,也为面前这个看起来漂亮动人的少女,洛雪。
小蒲所说若全是真的,那这个洛雪,她外表有多漂亮,内心就有多恶毒。
神离又咳嗽起来,还咳的很厉害,最后弯腰咳个不停。
倩兮本想上前扶着神离,但洛雪已抢先扶着他了,还很温柔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怎么了?我还要你做我的夫君,指导我剑法呢。”
神离挥手推开她,“你觉得我以后还会指导你?”
“你不愿意?”洛雪突然抽出她的长剑,挑起神离的下巴,“嘻嘻,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的,你最好将我父亲要的剑诀也写出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神离摇摇头,“我是一个剑客,我有我的尊严,我不会再向你们吐露一个字。”
“尊严?”洛雪摇摇头,“可惜啊,大剑客,你没有与你高贵尊严相对应的实力。”说着身形一转,已到了神离身后,一脚踢在神离的腿弯上,神离直接跪倒在地。
洛雪骑在他的身上,摁住他的头颅,“嘻嘻,骄傲?尊严?这些都未免太可笑了。”
倩兮再也忍不住,猛冲过来,想要推开洛雪,但一靠近,就被一剑扇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跌倒在地。
洛萨静静看着他女儿所做的一切,眼皮一直不安的跳动着,他突然觉得心里也有些恐惧,自己的女儿此时看起来有些陌生与恐怖。
神离被欺压着,想要咳嗽却怎么也咳嗽不出来,一张脸胀得通红,接着猛然一口鲜血喷出,眼睛一阵发黑,终于晕倒过去。
神离醒来之时,他已被关押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被粗壮的铁链锁着琵琶骨。鲜血沿着铁链丝丝流淌,滴落在地上,破碎,在这寂静的牢房里发出“啪”、“啪”的轻响。
神离艰难睁开双眼,在微弱的光里,他看到他面前摆着一排殷红的刑具,他的双眼被刺痛,深深收缩。
那叫小蒲的丫头并没有说谎,这地牢就是人间的地狱,那红的发紫的刑具不知是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染就而成,神离又咳嗽了。
“踏踏”的脚步声清晰响起,洛雪慢慢从楼梯走来,站在神离身前,她还穿着雪白的衣裙,还带着动人的笑意,“大剑客?想好了么?”
神离闭上眼,已不算再看她,洛雪捏着神离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哦?还是不愿意讲么?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以后教我剑术。”
神离不回应,不作答,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
“嘻嘻。”洛雪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不会妥协的。不过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就算最后你一个字也不说都没有关系,我已经领会了修剑的奥秘,这还得谢谢你。”
洛雪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她的刑具给神离上刑,还一边带着盈盈笑意,观察着神离的表情。
神离任由她摆布,他也没有办法反抗,突然,神离浑身神经一紧,接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从心脏传来,他猛然咬着牙,凝着眉,攥着拳,屏住呼吸,不发出一声痛哼。
“嘻嘻,就是这样,之前也有人跟你一样,先前还能忍住,但是么,接下来呢?”
……
神离已经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昏倒了多少次,而每次又在迷蒙之中被剧痛惊醒。
此时月已西斜,整个洛府都宁静下来,但是突然,“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响彻而起,在整个洛府回荡,久久不息。
西厢的小院中,倩兮流着泪听着那痛楚的回响,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