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客栈掌柜沉默了一会儿,对神离道,“冰玄城还很远,需要我送你们一程么?”
“不用了,我觉得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在土地上也别有一番滋味。”
神离说完,与倩兮两人沿着小路慢慢向最近的小城走去。
老人看着在山路上走走停停的两人,一时也有些感慨,“人生是什么?剑道是什么?”
一道流光降落在山巅之上,是天旋城城主陌路,他对老人恭声道,“父亲大人。”
老人点点头。
陌路顺着老人的目光看了神离与倩兮一眼,“刚才天地间的剑意颗粒是神离引动的?”
老人点点头。
“可他只是一个半废之人,他难道还能再出剑?”
老人沉默一会儿,“或许他能走出一条全新的剑道,当浩劫来临的那一天,他也许能站出来。”
陌路心里叹息,“或许他能走出全新的剑道,但是他的身体能支撑到那一天么?”
陌路转移话题,“面对浩劫,我们如今有无敌百斩剑诀,四大传世之剑,或许以后还有你说的神离。”陌路顿了一下,“父亲大人,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更古老的传说?”
老人神色变了变,“什么传说?”
陌路沉声一字字道,“众剑之上,第五剑。”
“帝剑?”
……
夜。
无尽星空,繁星点点,颗颗飘移交错。
一个小城中,屋顶上,神离与倩兮正坐在那里,他们的衣衫轻起,发丝飞扬。
神离头上灰白的发丝好像又白了一分,倩兮心里叹息着,看着西斜的月,倩兮道,“天已很晚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神离道,“没事,现在好得多了,而且我很喜欢看天上的繁星,有时候很想去记得他们。”
神离抬起手指向天空中的一处,“你看那边,十年前那两颗星的位置不是这样的,他们在移动变换,现在他们的位置已彻底对调了。”
倩兮顺着神离的指向看去,她只能看到繁星无数,却不知道神离指的是哪两颗,倩兮出声道,“师傅,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哦?失望?”神离的思绪被倩兮拉了回来,“为什么失望?”
倩兮道,“我好像很不中用,若不是有师傅在一旁指导,我肯定打不过那个黑衣杀手。”
“这并不怪你,是我不够尽责。”接着他顿了一下,“倩兮。”
“恩。”
“这几年你的修为也确实进展得很慢,好像总不能沉下心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神离柔声道。
倩兮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傅,我能不说么?”
神离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在成长中都会遇到自己的问题,那就靠你自己去解决了。”
“恩,我会的。”晚风吹起倩兮的发,也吹起她的情思,她看着神离的侧影,在心里低语,“师傅,我的心事又怎么敢对你说?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又怎么敢再给你增添苦恼?”
倩兮收起思绪,“或许我应该向你学习,豁达一点儿,看开一点儿,其实现在我就应该知足的,毕竟是我陪在你的身边。”
倩兮的心里似乎真的开阔了些,“所以应该高高兴兴的将每一天都过好,毕竟,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倩兮身子慢慢挪过去,靠在神离的肩头,“师傅,我想眯会儿。”
“恩,你今天也累了,还受了伤,是师傅连累了你。”
倩兮摇摇头。
无尽星空,繁星点点,颗颗飘移交错,似乎整个星宇在沿着某个奥妙奇异的特定轨迹在运行着。
月西斜,星渐隐,不知不觉间,神离就这么坐了一夜,直到东方天际第一缕曙光唤醒沉睡的大地,他发现自己却很累很疲惫了。
“倩兮,倩兮。”神离柔声唤道。
倩兮缓缓睁开眼眸,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师傅,你叫我啊?”
神离笑道,“你啊,口水都流了一地,肯定睡得很好。”
倩兮红着脸,“哼,才没有。”
神离笑笑,“我倒是累了,带我找个客栈,我想休息休息。”
倩兮带着神离随便找了个客栈便住了进去。
神离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倩兮就坐在床边,静静守护着他。
……
神离睡了两个时辰就醒来了,然后与倩兮一起出了客栈,漫步在这小城中。
这是个小城,也是一个集散中心,聚集了很多南来北往的商贾,热闹繁华非常。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几乎整个大陆的消息在这里都能听到,当然是一些大的,有影响力的消息了。
这里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商品自不必细说,比如有产自极北冰雪城的冰雪圣珠,极东圣岛的千年火石等。
这里每个人都过得殷实富足,脸上全都带着淳朴满足的微笑,好像到了这里,就连斤斤计较的商旅也都变得大方热情了很多。
刚好今天小城城主家少爷婚礼,让得整个小城更热闹了。
他们的婚礼安排在小城的广场上举行,说这样可以接受到整个城市所有人的祝福。
广场上摆满了桌子,预备宴席。
神离倩兮两人路过的时候也被请了进去,坐在宴席上,便与众人一起笑看着婚礼。
新郎官是个青年,他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正经笑容,眼里总是闪动着狡黠的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新娘姑娘一副温婉可人,端庄贤淑的模样,正含情脉脉的看着青年,等着青年的求婚。
众人也都静静看着这一幕。
青年走上去,拉住姑娘的手,他的声音朗朗,“从现在开始,你温婉儿就是我张跃千的妻子,你的下半身,哦,呸,是下半生就交给我吧。”
闻言,本来安静的广场上一下哄笑起来。
神离也不由笑了。
倩兮不解,“怎么了?师傅,你们都在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神离忍住笑。
看着这对新人顺利完婚,神离也由衷的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婚礼,第一次吃人家的喜酒,他不禁在想,他与冰雪神女的婚礼将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有的话。
宴席正式开始,各色各样的菜肴便端了上来,神离他们这一桌八人,除了倩兮,都是长一辈的了。
其中一人看着神离,“你们从天旋城来的?”
神离点点头。
“你们就是传闻中解了天旋城之围的人?今天能见到两位,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他举杯要敬神离酒。
其余人闻言,也都要敬酒。
倩兮站起来了,“对不起,我师傅不能喝酒,我也不会喝。”
众人也都不勉强,然后讲起了听到的天旋城之围的故事,慢慢的又从天旋城说开了。
“听说前些天又有强烈的灵力波动从神墟境透发而出,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存在。”
“是啊,让四大传世之剑中的三人都陨落了,只有莫邪尚存,若是里面的存在真的走出了神墟境,唉,想都不敢想象。”
“说到这,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神离可能没有死,据说曾经在一个叫洛弥的小城出现过?”
“不可能吧?若真如此,为何十三年来没有任何音讯?”
“我也听说过,上次,大概是五六年前走了一趟货去冰雪城,里面有人讲起过这事。”
“哦?怎么说?”
“冰雪神女曾在洛弥城发现了她送给神离的玉佩,还发动了笼罩方圆一百五十里的冰雪境,但神离却不在里面。”
“若神离还活着,怎么一直没有出现过?让冰雪神女苦苦寻找。”
“所以估计也只是传闻,现在冰雪神女也闭关了,可能也累了吧。”
倩兮偷偷看了看神离,见神离端着的一杯茶放在嘴边,久久都没有喝下去。
“现在啊,看起来是一个繁荣平静的大世,但我总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说话之人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曾预测过很多事,大多都应验了,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问道,“怎么说。”
“我是商人,也只能从商人的角度来谈谈我的理解。”这人道。
“你倒是说啊。”
“最近元灵石价格飞涨,而且几乎所有的元灵石矿都在加速开采。”他顿了顿,“这是因为各大大势力在疯狂囤积元灵石。”
有人悚然动容,“历史上也出现过同样的现象,最近的一次刚好是一千多年前,浩劫来临前夕。”
“是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种种蛛丝马迹。”
有人道,“管他的呢,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就算真有浩劫,还有传世之剑,还有各大宗门呢。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只管高兴,只管喝酒。”
“对,说得对,只要别喝醉酒把自己当新郎官就成。”
神离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心里低语,“难道浩劫会比想象中还要来的快?”
吃过之后,神离与倩兮几乎将小城每一个街道都走了一遍,然后又出了城,去乡下到处转转,与劳动人民一起聊天,也帮着他们一起干活。
神离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又充实。
他心中想,等他找到了噬心剑传人,自己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大陆的安危也就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了,那时就找到冰雪神女,也带她一起体验体验这种生活,她,估计也会很喜欢。
然后,然后,或许自己就真的就该告别这个世界了,那时,只希望,她不要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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