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离,神女
世界很大,不知名的地方很多,比如倩兮去了一个又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而有两个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待了差不多十二年。
这个地方是一个民风纯朴的小村,有青山,有绿水,有良田,也有人。
各种各样的人,有深沉智慧的老者,有憨厚忠实的大叔,有俏皮可爱的少女,还有一个总是笼罩在冰雪里,挺着十二年大肚子看不清真颜的女子。
很多时候乡民都会谈论起这个女子,还有她的丈夫。
她丈夫长着一头晶莹雪白的头发,眼角有着好看的鱼尾纹,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记得当时两人来的时候,男人脸色很难看,走路也虚浮无力,像是随时都会衰败死去。现在他看起来健康得多了,像是还可以活很久。
黄昏,落日,山下,河边,大石上,一片片飞雪中,两个人相依偎着,长长的身影交融在一起。
看着河心戏水的鸳鸯,男人笑了笑,“今晚给你们母子补补?”
女子双手握住男人的手,“你想吃水里的鸳鸯?才不行呢。”
“谁说要吃鸳鸯了?我可以去林中逮苍狼,抓野兔。”
女子摇摇头,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儿子真能折磨人的,十三四年了,还舍不得出来。呵,还不能说他了,居然又踢我呢。”
男人轻抚女子的肚子,“人家蜷缩在你肚子里这么久,伸个懒腰还不行啊?而且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跟他娘学的。”
“我?”
“我越来越相信你是你母亲怀了十五年才诞下的,不然哪能这么顽皮?”
女子哼道,“好啊神离,现在都联合起孩子编排我的不是了,等孩子出生了还得了?”
“哎呀,神女大人息怒,小人再不敢了,回家就烧你最爱吃的笋丝萝卜排骨汤。”
一个中年女子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路过,小女孩脆声声的道,“叔叔,阿姨,小哥哥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冰雪神女对小女孩儿招招手,“小情,你过来。”
小女孩儿放开母亲的手,跑到冰雪神女身前,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冰雪,双手撑开,捧住一片,看着晶莹的冰雪在手心融化。
“阿姨,你的雪花好漂亮,你长得也好漂亮。”
冰雪神女拉着小女孩儿坐在自己身边,对小女孩儿母亲道,“蔡姐,晚点儿我们把小情送回来。”
“别太晚啊。”蔡姐笑笑离去。
冰雪神女道,“小情,你说小哥哥是不是太不听话了?”
“啊?我不知道?他要是出来是不是比我高啊?”
神离突然侧头,向十里外的山巅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十里外的山巅,一颗大树之后,一个一身翠绿衣裙的姑娘挥手擦掉眼角的泪,静静站在那里。
良久后,她又歪过巨树,看向了那山下的河边。
那里,神离与冰雪神女一左一右牵着小女孩儿的手,漫步在夕阳的碎金下。
倩兮笑了笑,“神离,我的师傅,你与神女的孩子都已长这么大了,而我,还觉得我们的分别是在昨日。”
“呵,既然你一家三口如此幸福美满,我又怎么忍心去打扰你们。”倩兮淡淡的话语随着微风破碎,“保重了,我,心爱的人。”
神离突然停顿,回头又看向那座山巅。
山巅上的残阳正在沉坠,倾泻出的余辉从那里一直延伸而来。
冰雪神女道,“有高手在暗中注视我们?”
神离点头,“恩。”
“要不我们再换个地方?”
神离笑道,“我们只是在安家生活,并不是在逃避,没有必要。”
“神离,跟我隐居在这里十来年了,你有没有觉得枯燥,有没有想去外面看看?”
神离摇头,“这本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你是不是想冰雪城了,我们可以回去一趟。”
冰雪神女笑道,“恩,有时候是会想。
倩兮看了看一重又一重山外那红如血的残阳,失魂落魄的样子,慢慢向着山下走去。
无根之萍,你又将漂浮到哪里?
……
江宁域,卧丘一带,鸳鸯小城。
鸳鸯小城,以前叫做风流之城,是一个集散中心,南来北往的商贾旅客不少。而在这里相遇的青年男女通常都会遇到有趣的人,发生一些浪漫的事。或依托终身,相互厮守;或排解一时的寂寞,几日之后两不相见。
当然也少不了专门来此寻欢作乐的青年男子,同样也少不了沉沦堕落的寂寞女子。
两百年前,倪霜来到了这里,遇到了厮守一生的人,之后入住城主府,觉得风流之城不雅,加上自己在这里找到了另一半,于是将风流之城改名为鸳鸯小城,又叫连理城。
但这里的本质却没有人忘记。
这是一个神奇的小城,集繁华,浪漫,诱惑,堕落,混乱于一体。
风花雪月楼又是小城精华的集大成者,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因为风花雪月楼的存在,才使得这座小城风流。
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没有去过风花雪月楼的,此时倩兮就在里面。
她的位置是在西窗边,正喝着酒,听台上的人讲故事。
整个楼内光线并不好,即便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这样一来,即便出去后,也没有人知道你刚才在楼内干了些什么?
虽然光线不好,但还是有淡淡的元力灯的,氤氲的元力灯光充满了诱惑的味道,散射出瑰丽的色彩,似在挑逗人们心灵深处那堕落与**的神经。
楼内的舞台光线稍好些,上去讲故事的人都带着面具,毕竟有的人声名显赫,不想让人知道他还有这样深沉的秘密。
讲故事的有男人,有女人,讲述的故事五花八门。很多人听着别人的故事,却喝着酒,流着自己的泪。
又一个男子拿着酒上舞台去了,模糊的光线里,他摇摇晃晃的,像是已喝了不少的酒,带着醉意讲诉着自己苦涩的故事。
“呵,我,我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家世显赫,天赋绝佳的青,青年天才。但是,却怎么也讨不了一个姑娘的芳心,她宁愿,仰望那死寂的星空十年,十年,却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男子越说越失落,仰着脖子往嘴里灌酒。
倩兮听声音有些熟悉,才想起来这人是阙逆。她也并没有想太多,喝了一口酒,看着楼内模糊的人影。
男的在诱惑,女的在逢迎。
“我,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的心上人。呵,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呵,呵呵。”
“哎呀,公子,别人不要你,我要你。”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跃上了舞台,倒在阙逆怀里,双手反勾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
“你?”阙逆歪着头。
“对,我。难道不比你心上人漂亮?”女子伸出食指抵在阙逆的咽喉,然后慢慢划到他的胸膛,似在诱惑。
阙逆依然带着醉意,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你,确实挺漂亮,甚至比她更漂亮。”
“那你还等什么?今晚,我,都是你的。”女子撕开阙逆胸膛前的衣衫,温软的手贴着他的胸膛划至他的背后,轻抚摸着他结实的后背。
阙逆任由女子撩拨,看了她很久,“哈,哈哈。”最后似乎因多年的情感得不到结果而选择放纵自己,麻木神经,沉沦**。
阙逆带着男人特有的那种笑声,“很好,很好,今晚,你,就是我的。”
阙逆猛得一搂女子的腰,在女子娇笑声中霸道而又蛮横的将她横抱起来,大笑着下了舞台,走向了楼后专为男女准备的爱巢里。
倩兮依旧慢慢喝着酒,她这次喝得并不快,继续听舞台上的人讲故事。
还听到一个不是本人的故事。三十多年前,一代天骄莫邪魔行云来到江宁域,自然也来到了风流之城,与一个叫小柔的姑娘发生了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夜已深,楼内人影已少。
“姑娘。”一个男子坐在倩兮对面,拿着倩兮的酒壶,仰着脖子就喝了。
男子带着醉意,“姑娘也是来此排解寂寞的?”
倩兮并不说话,男子又道,“呵,不是排解寂寞的就是来寻开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一样。”
男子挪到倩兮身边,一只手放在倩兮肩上,另一只手指着楼内,“一看,现在已经很晚了,几乎大家都找到了今晚的伴侣,姑娘……”
倩兮站起来,冷冷的道,“让开。”
男子冷笑两声,“臭女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又何必装清高。”
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倩兮走出了风花雪月楼,又重新呼吸到了天地清新的空气。
在她身旁,一个华服青年笑道,“看姑娘也非一般人。”
倩兮并不理会,走着自己的路。
“在下倪扬,姑娘随时都可以来城主府找我。”
倩兮不知怎么,似乎对故事里与魔行云有爱恨纠葛的叫小柔的女子来了兴趣,她想去风花雪月楼后那个小巷里,小柔住的地方去看看。
今夜没有繁星,更没有皓月,只有远远的几颗星在孤独的隐隐发光。似乎也觉得累了,又慢慢隐去。
在这无尽的宇宙中,无边的黑夜里,凄凉的冷风中,倩兮就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影,孤单的行走着。
她似乎将永远这么孤单下去,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因为她的世界已有了一个男人,并霸道的占据了整个世界。
今天见到了神离,知道他真的还在世间,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过得那么幸福。倩兮现在的心里平静了很多,她的心境似乎完全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