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却是从他中年开始的,再以前就是空白,似乎他的人生也是从中年开始的。
故事似乎永远只有一种格调,那就是从幸福到悲伤,故事的开头有多幸福,故事的结局就有多悲伤。
掌柜是带着笑容讲他与他妻子如何相遇,如何相知,如何相爱的,最后又是带着嘲讽与泪水讲他的妻子被炎阳山庄庄主看中,要强抢她。他们本约好宁死不从的,然而最终,她的妻子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倩兮不知道这掌柜口中的炎阳山庄是否就是在风流之城一带的炎阳山庄,他的妻子又是否是那炎阳山庄的庄主夫人。
讲完后,掌柜连喝了三杯酒,然后呆呆看着窗外。
倩兮跟了一杯,道,“你恨你的妻子么?”
掌柜收回目光,看着倩兮,“曾经恨过,本以为会一直恨下去,可之后慢慢就不恨了,如果她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甚至能笑着与她一起谈天说地。”
他擦掉自己眼角还残留的泪水,笑了笑,“呵,只是刚才想起以往,一时还没有释怀,说实话,我感激她,至少人生中,她与我一起走过。..co
倩兮觉得这个掌柜并不一般,很豁达,很智慧。
跟这掌柜聊天,让她想起曾经与神离在东胜洲时,他总是喜欢与村里的男人一起聊天,他也总说他们充满了智慧。
想到在东胜洲的日子,倩兮又喝了一杯,此时酒壶刚好又空了,而她也已有了些醉意。
“你的故事很好,很好。”倩兮并没有继续要酒,她站起来,付了酒钱,然后慢慢向着客栈外走去。
“姑娘。”掌柜叫了倩兮一声,本想劝她早点儿休息,但又忍住了,试问,一个没有故事的姑娘,又怎么会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流浪?
倩兮走出了客栈,走在黑暗无人的街道上,像一只孤魂,“倪姐姐和这个掌柜都是聪明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乐趣。自己与安姐姐或许更像些,呵,或许我应该回去陪她的。”
她身后的客栈不久后也暗了下来,小镇再没有了一家灯火。
倩兮独自走完了整个街道,将与神离在一起的过往回忆了一遍,然后她脚尖一点,跃上了屋头,迎风而立,看着江宁域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人,那里,有一个寄托,那里,却终不是自己的归宿。流浪的人啊,是否会永远这么流浪下去?
过了很久,她才收回目光,然后蹲下身子,下巴抵膝盖上,紧紧环抱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影,像是被世界所遗忘的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