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将萧染拉进来的。
如果萧染当着皇上以及各位大臣的面站在莫初见这边,替她们辩驳说话,那朝堂上的人都会认为萧染与莫丞相扯上了关系,自然而然的也会联想到萧府被丞相府拉拢了,在这些流言蜚语下,有极大的可能性会给萧府带来十分棘手的麻烦,甚至在皇上心中,萧府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从不结党营私,一心遵从皇命的萧府了。
这一点,莫明欢不信萧染没有想到,可他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她张了张口,心底有一股迫使开口去询问的冲动,只是这股冲动还没完全驱使动她,苏幕遮就道:“莫姑娘,在下也会作证的。”
莫初见隐约记得自己落水时,是这呆子跳下来救她的,于是她歪头一笑,道:“我能捡回一命还要多亏了你,不然那暗卫一掌没把我打死,我就要被湖水淹死了,只是没想到,你还懂水性啊。”
苏幕遮腼腆地笑着,道:“以前父亲曾经教过。”
这样一被打断,莫明欢的冲动也终于被她压在了心底。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莫明欢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道。
说着,她看向了萧染与苏幕遮。
“萧大人,苏大人,请。”
苏幕遮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抿唇道:“莫姑娘你好好休息,改日……改日在下再来看你。”
莫初见朝他笑着,眉眼弯如一轮月牙,她忽然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蹭了下唇角,目光暧昧缠绵,苏幕遮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莫初见望着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就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绝对发生什么事了,想着,不自觉抬眸看向了萧染,却正好撞入后者温润似水的目光里。
良久,她脸颊微红地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低着头对莫初见道:“明天再进宫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
说着,她一马当先拉开门跑了出去,萧染紧随其后,最后才是苏幕遮。
他离开的极不情愿,一步三回头,莫初见看着,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心里又泛着暖意。
等到三人都走了之后,陈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莫初见已经苏醒,先是有些惊讶,随后行了个礼道:“莫大小姐,微臣陈煜,是负责给您诊治的御医。”
“陈太医客气了,倒是我劳烦陈太医今晚不得安宁了。”莫初见淡淡一笑,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客气。
“这是微臣的职责,大小姐言重。”陈煜道,“既然您已经苏醒,微臣需要再给您把把脉。”
莫初见轻轻点头。
得到应允,陈煜走上前,将丝帕放在莫初见皓腕上切着脉,同时他暗暗抬眸打量着莫初见。
气质淡雅,谈吐得体,仪态大方,行为端庄,只是柔弱清瘦地倚靠在那儿不说话,但却无法让人忽视,由于身体受了内伤,莫初见依旧面无血色,不过这倒给她添了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这种纤细娇小的女子,怎么看怎么不都像是挟持了启阳长公主的人啊。
感觉到陈煜的视线,莫初见抬起小脸,朝他微微一笑,道:“陈太医,我的身体可有大碍?”
听到她的声音,陈煜这才回神,发觉自己看她竟看得入了神,尴尬地笑笑,道:“莫急。”
说着,陈煜便静下心来,认真地为莫初见切着脉。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陈煜的脸色竟慢慢变了,变得难以形容起来。
莫初见看着陈煜的脸色,心中一个咯噔,秀眉一皱,忙问道:“陈太医,我的身体到底如何了?看你的脸色,难道是我的内伤很严重吗?”
陈煜收回手,难以理解地望着莫初见,他组织了下语言,回答道:“大小姐不必担心,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内伤也并不是很严重,而是……快要痊愈了。”
闻言,莫初见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则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她道:“陈太医说,我的内伤快要痊愈了?陈太医,你没弄错吧?我这伤是今晚才刚被人打的。”
陈煜摇摇头,“微臣并未说错,大小姐的内伤的确是快要好了。”
“这怎么可能?”莫初见不敢置信道,随后,她又笑道:“陈太医的医术堪比神丹妙药。”
陈煜却是苦笑,“微臣的医术若真有如此之高,早就不在这宫中了。”
“陈太医这是什么意思?”莫初见已感觉出不对劲,皱眉问道。
陈煜道:“实不相瞒,微臣给您开得药只是暂时缓解,若要完全痊愈,还需连续喝上一段时间,但现在的脉象却显示,您的内伤快要痊愈康复了。莫大小姐,可否容微臣斗胆一问,您是否曾服用过什么奇珍异宝?”
莫初见茫然摇头,低声喃喃道:“怪不得刚才与他们说话时,感觉身体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紧接着她又追问道:“那可有危害?”
“这个……微臣从您脉象中,并没有看出异样,应该是没有无碍。”陈煜说得也不确定。
莫初见抿唇,道:“多谢陈太医了。”
陈煜看着莫初见,拿起脉枕道:“您先休息吧,微臣就在外堂,如有需要,喊一声就好。”
等陈煜离开之后,莫初见坐在床榻上,思索着他的话。
自己的内伤快要好了?如果不是陈煜的药,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越想越没有头绪,这时,莫初见听到旁边的窗户忽然发出了“咚咚”的轻响声,就像是有人在敲门。
莫初见眼眸一凝,道:“是谁?”
没人回答,只不过那扇窗户却渐渐被打开了,莫初见盯着那窗户的动向,手中则紧紧地攥了一个杯子,只要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就立刻将杯子摔碎,外堂的陈煜听到声音就会进来。
莫初见精神紧绷着,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她感觉有点冷,这时突然就见到一道黑影从窗外跃了进来,落地极轻,竟没发出丝毫的声音。
莫初见还没来得及喊,那身影就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