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回荡着混混的叫骂声和原野痛苦的哀嚎声,殴打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当一群混混看着躺在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原野,才陆续停止了动作。
卫衣青年气喘如牛的半蹲着,双手撑着膝盖,又一摊口水从他嘴里吐在了原野脸上,喘着气道,“废物……呼……别tm的……再让老子看见你……呼……这次给你上香……呼……下次……老子给你上坟!”
因为耗费了不少体力,卫衣青年断断续续很是吃力的把话说完,也不管原野有没有听见,招呼了众人一声后,一群人才慢悠悠的扬长而去。
水泥地上,原野满脸的血迹和淤青,人也早已经痛得晕厥了过去,当经过的路人发现已经不省人事的原野时,瞧着他的惨状都不忍的直摇头。
帮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十几分钟过去,先到的却是民警的巡逻车和一脸焦急的原悦。
原悦心急如焚的率先冲进小巷里,远远的便看见蜷缩在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原野,眼睛顿时一热,右手捂着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原悦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一步一步来到哥哥身边,跪坐在一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原野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呜咽着叫着原野,“哥!你快醒醒啊!哥……”原悦看着哥哥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顿时泣不成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站在原悦身后的两个民警也直摇头,街头斗殴他们见多了,不过像原野被打得这么惨的倒是不多见。
民警拿出自己的手机又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便在一旁不断劝慰已经哭成泪人的原悦。
……
三天后的清晨,淮兴市医院内,原野正躺在病床上,全身都贴着医用棉,头上绑着绷带昏睡不醒。
原悦双眼通红,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眠,同样正趴在哥哥的病床边休息着,病房外原野的父母则正向医生询问着原野的情况。
“现在他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了,躯干和头部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器官,只有左手小臂是不完全性骨折而且有错位需要住院进行手术治疗,还有下体轻微受损不过并不影响功能,最近可能会有小便便血的情况,我们建议病人继续住院观察……”
原国华眉头紧锁、阴沉着一张脸听着医生的话,林娟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三人正在谈话间,医院楼道处一男一女两位民警又出现在了三人视线内,并径直向着病房门口走来。
“你好,请问你们二位是原野的监护人吗?”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皮肤黝黑的男警察,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面带微笑的向二人询问道。
原国华和林娟都点了点头,男警察又继续道,“我姓邢,叫邢景荣,由我和我身后这位秦余妍警官负责你们儿子的案子。”
邢景荣和原国华夫妇二人握了握手,又指了指身后同样穿着制服的年轻女警说道,“肇事者已经抓住了,领头的是一个名叫万江的人,这个人长期领着一群无业游民在市区里到处寻衅滋事,也是我们局里的常客了,至于为什么会与你们儿子原野发生肢体冲突,他们说是由原野先动的手,而他们则是自卫……”
“放他娘的狗屁!”
邢景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原国华却是突然骂出了声,将他的话强行打断了,怒气冲冲的骂道,“他们一群人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他们还敢说是自卫?是他们全是蠢货,还是把我们都当成了蠢货?”
看着情绪激动的原国华,邢景荣无奈的道,“先生您先别生气,我们是人民警察,到底是故意伤人还是正当防卫我们还是分得清的,经过我们连夜走访调查,并从小区的监控录像里取证,我们发现的确是由原野率先动的手……”
“那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女儿告诉我了,是那一群流氓先围住了她们,我儿子是为了保护我女儿才和他们动得手,怎么?这难道也有错吗?”林娟见丈夫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反驳道。
“您别着急,能听我先把话说完行吗?”邢景荣苦笑着解释道,“经过我们查证,这件事的确是由原野先动的手,局里已经把这件事定性为普通的街头持械斗殴了不属于刑事案件,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不过考虑到是万江一伙人先动机不轨,并且致使原野受伤住院,也许可以定性为防卫过当,而我们现在来医院就是为了拿伤残鉴定报告,并通知二位如果接受私了的话,请你们尽快去警局和万江商谈赔偿的问题,如果不接受的话你们可以提起诉讼,不过胜诉的几率很低……另外等原野同学醒过来后,我身后的秦警官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他,然后做一个笔录,希望二位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原国华听完了邢景荣的话,只感觉胸前的郁结之气更甚,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眼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人也开始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林娟见丈夫快要被气昏过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哭声更甚之前了。
看着医生和林娟慌忙将原国华扶到走廊的座椅上坐下后,邢景荣身后的女警忍不住向他低声问道,“邢叔,你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这些,待会儿他们这一家子人该闹事了,直接拿了鉴定报告做完笔录回局里不行吗?”
听着秦余妍带着嗔怪的问询,邢景荣叹了口气,悠悠回答道,“你个丫头片子能知道些什么,这事情里面黑着呢,我之前见过叫原野的那小子,我当警察这么些年,见被打得那么惨的也不多啊,要说这是他先挑的事儿,一个人打一群?他以为他是叶问啊?谁信啊?我看八成是有人在从上面搞事情呢,我刚才是好心提醒他们这一家子别自不量力的去和人打官司,拿了钱就大事化小吧。”
“什么呀!这是演电影啊?这世上还真能有这种事儿啊?王叔叔难道不知道吗?也不管管?”秦余妍十分惊讶的接连询问道,见邢景荣只摇着头苦笑道,“这算啥哟,你呀,才刚刚参加工作,这种事儿啊,以后还多着呢。”
秦余妍闻言顿时气急道,“不行!这种事情本小姐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遇见了就绝对不可能不闻不问,既然局里不敢管,我去告诉我爸,让他管!”
说着,秦余妍转身便要走人,这下子可把邢景荣给吓坏了,急忙拉住了秦余妍说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可别犯傻呀!”
秦余妍闻此,又停下了脚步回过身问道,“为什么?这破事儿难道我爸还管不了吗?”
“不是你爸管不了,而是他现在正在忙着省里领导班子换届的大事情呢,你现在拿这些事情去找他,是在给他添麻烦呀!”
“怎么会?我爸解决这件事情不是大功一件吗?应该是立功了才对呀?”秦余妍更加不解了,开始刨根问底起来。
“你也不想想,那小子得罪的人能和王局长说得上话,那至少也得是厅级干部啊,你现在让你爸管这闲事儿,不是让他白白得罪了那幕后的人吗?要是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你让你爸怎么办?”话说到这份儿上,邢道荣明白应该已经是足够了,就沉默了下来看着秦余妍。
而秦余妍仔细思量了一会儿邢道荣的话,也觉得在她父亲的这种关键时期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好,只好无奈的摇头道,“好吧,那……就只能怪那小子倒霉了……唉,那我……也去劝劝他们吧,别到时候想不开以卵击石,做出些什么傻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