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转过目光,瞧了眼金龙王,又转动目光,瞧向了金凤凰。他眉头轻皱,再去瞧地上的剑,随后移动眼珠,瞧见了挂在壁上的剑鞘。
任平生的心中充满了困惑。李承风伤悲的样子委实不像是装的,金凤凰的脖颈上委实有道血痕,剑刃上也委实染上了红血。
“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任平生心想,又看了眼白如玉。
这时,白如玉正好也看向了他。白如玉的眉头同样已皱起,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任平生知他之意,便也默不作声。
突然,金龙王道:“来人。”语声虽然缓淡,却似充满了种无奈、苦涩之味,再看他的面容,似已黯然无光,像是瞬间苍老了足足十岁之多。
这时,已有两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进得屋来,在见到金凤凰之时,也不由狠狠怔住。
金龙王道:“将小姐抬至听雨雅轩。”两名仆人心中清楚,听雨雅轩便是小姐的闺房,小姐生前最爱的便是呆在闺房之内,纷纷点头道:“遵命,老爷。”轻手慢脚的将金凤凰抬出了门。
金龙王看着李承风,叹息道:“李贤侄......你这要我......要我......”落下了几滴悲苦的眼泪,似已泣不成声,伤心到了极致。
李熊堂立刻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扶住了他,痛心疾首道:“剑侠切莫动气,一切皆因我这逆子之过,我这做父亲的也委实难辞其咎......”满面俱是悲愤痛苦。忽然,李氏“噗通”跪倒在地,死死抓紧金龙王的裤腿,一面抹着酸楚的泪花,一面口中苦苦哀求道:“剑侠大人......求你莫要......”已是痛哭流涕,说不出话了。
金龙王木了良久,摆了摆手,仰面长叹道:“罢了......罢了......”他怔怔瞧着李承风,缓缓道:“待我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作出定夺,这几日便就只有委屈李贤侄了。”
李熊堂心下一松,知他毕竟留了分情面,不禁高声道:“多谢剑侠留情!”也“扑通”跪下,同李氏一起恭恭敬敬的磕满了三个响头。
李承风却似已呆了,仍旧满面伤痛,似什么事情也不晓得了。
......
尹府。
尹天仇面色凄然,自顾自地喝了杯闷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柳飘飘同样满脸愁苦,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惊慌失措。
突然,白如玉盯着桌上的精美宵夜,目光转动,微微叹道:“这菜只怕是吃不完了。”瞧着任平生,又道:“这酒却只怕还不够喝。”
任平生默然片刻,道:“我倒是很纳闷件事。”
白如玉吃了点花生米,问道:“什么事?”
任平生瞧着尹天仇,皱眉道:“你们之前说李承风与金凤凰早已认识,对于这个问题我实在很想了解。”
尹天仇喝下口苦酒,沉默半响,才出声道:“说来也是巧得很,有次我们几人聚在一起,也不知怎的,便打起了赌来,就赌传言美丽动人的金凤凰究竟生得如何。李大哥从来不出谎言......于是,经过几番决定,便就由他趁夜偷溜进金府去瞧个究竟。”
柳飘飘道:“却不料......李大哥回来之后,却犹如换了个人般,面上泛出深深的痴迷,嘴里还说着些难懂的话语。”
白如玉挑眉道:“说些什么?”
柳飘飘面色绯红,吃吃道:“我......我......说不出来......”尹天仇出声道:“李大哥一边傻笑着一边悠悠道:‘瞧见她的第一眼,我便已迷失了自己......她并不爱笑,似笑得很勉强,但她笑起来之时却似带着种神奇的魅力,我觉得自己仿佛已成了一株花......必须要瞧见她,我才能生存下来......她便是我的阳光,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
白如玉笑道:“看来爱情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说完,莫名的瞄了眼任平生。
任平生却未瞧见,只沉吟道:“如此说来,李承风是绝无杀害金凤凰的可能了。”
尹天仇又灌了口酒,摇头道:“杀了......未杀......又有什么用......人都已没了......”
柳飘飘黯然叹息道:“或许李大哥、金小姐......命中注定有此劫难......”
白如玉歪着头道:“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
尹天仇道:“哪里蹊跷?”
白如玉啃光了个鸭脖,随口道:“这点我却是还没弄清。”
任平生缓缓呷了口酒,也吃了点菜,慢慢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却也无法说出来。”
柳飘飘吃吃道:“不满你们......我也隐隐感觉不对,李大哥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来的。”
尹天仇长叹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白如玉斟满了酒,高声道:“那么就来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事也没了。”
尹天仇高举酒壶,长呼道:“喝!”仰头猛灌了几大口,呛得连眼泪也已流了出来。
于是,四人又喝了个天昏地暗。酒鬼果真已出现了,只不过却足有四个之多。
任平生虽说也醉昏了头,却还算走得动几步路。白如玉却早已醉得连自己姓名也不晓得了,若非任平生扶着他,委实会直接瘫在地上。
他却似乎一点也不领情,嘴中不断胡乱道:“别......碰小爷......拿开你......的脏手......小心小......爷发起火......来杀了......你全家......”
任平生隐约听清一二,也唯有无奈苦笑。突然,白如玉大喝道:“叫你......别碰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一把推开了任平生。
任平生本就步子不稳,经他这一推,便猛地跌在了地上,竟将当日寻见的黑色玉佩落了出来。
白如玉却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顿时跪倒在地上,又立刻捡起了玉佩,似珍宝般捧在手中,打了几个酒嗝,面上泛出痴傻的憨笑,吞吐不清的道:“这......这玩意......我要了......不许......反驳......”
任平生实在无奈,见白如玉的模样,决计是不会还给他的,不禁心中想道:“看来只......有待白大哥......清醒之后再要回来了......”脑中也像是绕了几个结,想了半晌才想出来这句话。
这时,酒劲似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任平生只觉自己的后脑勺麻木一片,浓浓的睡意不断传来。他狠狠咬了咬牙,费尽千般力气才终于将白如玉拖进了屋去,而后又跌跌倒倒转回自己的屋子,栽在床上之后就再也没了力气,只是顷刻之间便就睡了过去。至于尹天仇、柳飘飘二人,也早已各自去睡下了。
现在,街上打更的人正扯着嗓子喊道:“三更半夜......小心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