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任平生面上的笑容凝固,不知不觉已皱起了眉。
在这样澄清透明的水里,什么东西都会瞧得很清楚,所以任平生清楚的看见了只手。这是只断手,浸泡在水中,白肉早已溃烂,整只手瞧来肿泡发涨,似还带了种令人作呕的尸臭。
任平生下意识过去,将断手拾了起来。这只手不见半点奇特之处,断口裂处也早已腐烂,看不清楚是由何种兵刃砍去亦或是叫人强行扭下的。
只是,这小河中又怎会无端无故多出只断手?
任平生放下断手,凝望向前方,或许在溪流的上游会有答案。不过,这样狠辣的手段,真是像极了黑玫瑰。在任平生想来,却也绝对不会是黑玫瑰。没有任何理由,任平生就是肯定,绝不会是黑玫瑰做的。
于是,任平生便就顺着小溪而上。他本就不知该做些什么,该去往何处,而今总算找到件事做,加之这事想来定有蹊跷,说不定又是什么恶人做出,又怎会放任不管。
......
若单论风景的美丽,这秋天无疑是最美的,春夏冬的青绿黄,让这秋全部占齐了。
任平生顺流而上,足下野草横生,两旁花木繁茂,半点也没有残秋的衰瑟,四面景色也愈来愈美,飞鸟走兽现个不绝,仿佛令人来到了处世外桃源。
忽然,任平生听见了点响动,仿佛重物相击之声。他步子不停,继续向前而去,这声音也随之越来越烈。待他拨开丛高大灌木,便就见到了道飞流直下的瀑布。任平生抬头凝望着瀑布,这高度少说也有数二三十丈。
“莫非......这断手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此刻,任平生不禁思忖道。
这瀑布瞧来委实震撼,淡而不冷的日光刺下,像是条悬空的银带倒挂在山间,飞腾的水珠溅射开来,如玉珠落盘,似蛟龙吐雾,令人心驰神往,又宛似千军万马般奔腾而坠,仿佛足以轻易开山碎石,“咚咚哗哗”的撞向下方大石,似连这庞大的硬石也承受不起,其周围早已掀起漫天水花。
任平生瞧着气势惊人的瀑布,忽而一笑,喃喃道:“这下可以舒服的洗个澡了。”说罢,身子一闪,落至巨石之上,瞬间便淹没在了无尽水流之中。
接着,任平生双足发力,便就飞身而上。这瀑布的力量虽大,但对于任平生而言,却是犹如在替他挠痒。于是,他一往而上,仿佛化作了柄势如破竹的利剑,将整个瀑布直劈做了两半。
终于,任平生飞上瀑布,霍然冲出了激流,身上湿漉无比,正不断流下水珠,但多日而来的颓靡、落拓早已不见,整个人显得焕然如新。
这瀑布上方是条急河,水不是太深,只能淹至任平生的大腿,两岸间隔约莫两三丈。此刻,任平生便正处于急河之中,四面显得幽静无比,入眼处尽是高大的树木,无疑是处荒无人烟之地。
不过,这荒芜之地的河中,却诡异的多出了七个人,也不能算作七个人,只能说是七个人头。
任平生现身之瞬,便望见了这七个人头,全部漂浮在水里,叫高耸的石块给挡住。
接着,任平生慢慢走了过去,七个人头距离不远。他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七个人头全已溃腐,看不清楚面貌,只能瞧见上面的阴惨惨的碎肉白骨,便连眼珠也尽已让河水给冲刷掉了,散发出其臭无比的味道。看这般模样,只怕死了至少已半月有余。
忽然,任平生双眼微凝,便瞧住了其中一个人头的嘴。严格来说,已不能说是嘴,只因这嘴上的皮肉早已不见,唯余下了阴白的牙齿,两排牙齿还紧咬住了个短硬的、洁莹的、犹如木棍般的物件。
任平生想也未想,便伸手去拔这神秘物件,竟用了很大力气才成功取出,可想这人用力之巨,死成了这副模样,却还紧咬着不肯放松,由此可知这神秘物件定是尤其重要。
任平生将这物件拿起细看,不禁微微一怔。这并非是木棍,而是截断箫,白玉做成的箫。这截断箫之上,还刻了几条花纹,黑色的花纹。这黑色花纹瞧来,又像极了某种飞鸟之尾。
白玉、黑纹、鸟尾......莫非是白玉黑凤箫?
任平生一怔,心下一凛,下意识握紧了断箫,再去看向其余六个人头,却没有再发现类似的断却的玉箫。
这时,任平生抬起头来,随意瞥望之间,竟又似发现了什么。而后,他便快步向前而去,在处低石之后,果然又见到了几条断脚。接着,任平生再凝望前方,仿佛又瞧见了数条断手。
任平生查看过断脚之后,并未发现半点异常,便又对准远方的断手而去。
这七人无疑全部死在此处,叫人凶残的折断了手脚头颅。这七人是什么人,任平生也不清楚。这七人因何而死,任平生也无从得知。
不过,任平生却还是知道,手中断箫定是弑天下的白玉黑凤箫,只因在这数条断手之中,任平生又发现了六截相似的断箫。
任平生将七截断箫拼在一起,便就形成了完整的白玉黑凤箫。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弑天下的白玉黑凤箫。
不过,弑天下的白玉黑凤箫,又怎会在七人手上,并且还会断成了七截?
难不成是弑天下杀死了七人,也因此而弄断了自己的箫?
弑天下同七人有仇?
弑天下又去了何处?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任平生的脑中早已多出了团团疑云,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就只凭借手中的断箫,要弄清楚全部又谈何容易。
任平生只觉脑袋仿佛变作了七个,好像已快要爆炸般痛苦不已。他想来思去,不住揉弄着眉宇,却还是想不出半点。
这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相信换了其他任何人,也会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默怔良久,任平生的衣衫都快干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法子。忽然,他悠悠一叹,便决定向前而去。既然想不明白,便就继续前行,说不定前方便会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