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上官云,特意换了件绚白色的流光挽风袍,腰间系了根心王流苏带,足下是双清风明玉履,黑发向两侧披散开来,挺长的身躯散出种成熟男子的魅力。
这时,任平生站起身来,瞧住了他,不禁道:“上官大哥,你......”
上官云微微一笑,道:“我已派人替你准备好了三百张告纸,足以贴遍整个洛阳城了。”
任平生连忙弯腰致谢,嘎声道:“这实在是多谢上官大哥了。”
上官云随意一笑,扶起了他,道:“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瞧着桌上半点也没动过的饭菜,道:“怎么,莫非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么,我让人去换......”
任平生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偏过头去,瞧着纸窗,又透过纸窗凝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叹道:“这样的雨天......”
上官云道:“任兄弟何苦烦恼?”顺着任平生的目光向外瞧去,笑了笑道:“与任兄弟不同,我反而高兴。”
任平生转头瞧着他,道:“哦?”
上官云也回过头来,瞧住任平生,道:“这场雨毕竟能为我多留你几天。”
任平生一笑,道:“承蒙上官大哥如此看得起我......我......”
上官云道:“我时常在想,若是能够与少侠任平生、‘魔魂’弑天下、‘剑仙’笑红尘、‘医圣’云无形、‘毒王’妖凤、‘百步飞刀’李坏等人做朋友,会是种怎么样的感觉......”
任平生闻言,不禁回想起了当夜在无名山里,追逐花蔷薇之际遇见的神秘红衣、白衣男子二人,心道:“原来这白衣男子叫做李坏......”这也是任平生很想挑战的人,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划破永恒的白光仍在他的心中缭绕不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遇见这人。接着,任平生微微一笑,问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上官云慢慢道:“我说不出。”笑了笑,道:“我虽说不出,但你见我的表情,便也就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任平生笑容更甚,道:“看起来还算不错。”
上官云也笑得更欢,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感觉......”悠悠一叹,轻轻道:“你若能够永远留在这里,那么该有多好......”
任平生无奈一笑,道:“我倒是也想永远留在这里。”
上官云再一叹,道:“可惜......”
任平生道:“实在可惜。”
默然几刻,上官云道:“如此美妙的天气,我俩何不趁此机会出去走走?城外的鹧鸪湖我去得多了,可这雨天的鹧鸪湖,我倒还从未去过。”
任平生微笑道:“早已听闻洛阳的鹧鸪湖美丽如画,我也早已想要领略一番了。”
......
长街,平日里热闹得很,随处也能瞧见人影。此刻,除却二人之外,却实在寻不见半条人影。莫说人影,便连最勤快的老鼠也已躲了起来。这秋雨便就如同利刀,落在屋瓦间、砖墙外、石地上,再顺着屋檐“嘀嘀嗒嗒”的坠下,最多只能看清几丈之外,再远便只能见团模糊的黑影。
现在,二人正共用同把雨伞。上官云撑着伞柄,看得出来他委实尤其欣赏、喜欢任平生,自己的肩头已打湿了半边,凄冷的寒气渗入骨髓,也始终将伞偏得厉害,令得任平生风雨不沾。
任平生偏过了头,道:“上官大哥,你......”
上官云随意一笑,道:“区区风雨,不必在意。”
虽是风雨,但这却也让任平生极为感动。上官云便真的如同大哥,对他照顾有加,为他考虑周到。二人认识了还不到两天,上官云便能做到这般地步,任平生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才能回报他了。
于是,二人踱步在无人的街头,渐渐向着城外而去。出得城来,便是处密密寂寂的林木,全是些名贵的种类,有的高耸破云,有的矮小低垂,有的枯黄衰瑟,有的清脆苍莽,枯叶落满地,绿叶蔽苍穹,各种树干如石柱般挡去了人的视线。
二人一路向前,踩着枯黄的碎叶,足下嘎吱作响,又听绵蒙的雨滴,“咚咚”的滴上伞叶,越向前去小道便越狭窄,仿佛再远之处已没了路。
这实在是个充满诗意的场景。
这般场景只能在画中出现,只因这画面着实太过唯美,简直像是在梦中的天上仙境才能见到。
此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上官云在想些什么,任平生不知道。
但是,任平生知道,自己已不能再继续想下去,无论多么想念白如玉,她也绝对不会回来的,自己也绝对配不上她的。不过,任平生实在希望,伴在自己身旁的人能是白如玉。
白如玉在时,任平生希望她能够离他而去。如今,白如玉真的离开,任平生却又希望她能够伴在他身旁。不可不说,事情有时便就是如此矛盾,谁也不能找到完美的法子解决。
反正,任平生是寻不到法子的,至于聪明机灵的白如玉能不能够寻见,这倒也无人可知了。
现在,上官云、任平生二人仍在前行,已是肩贴着肩,手挨着手,眼前尽是纷乱的枝叶,四面也尽是树干,仿佛真已走到了尽头。
接着,二人同时停下身子。上官云伸出手来,轻轻的拨开了木叶,又仿佛终于拨得乌云见明月,远处骤然现出了片湖泊,前方也是豁然开朗,一条大道直通向湖畔,两侧也没了各式木种,随之而来的是满地的艳花香草。
此刻,雨势渐止,唯有点点润珠落下,像是在同二人愉悦的玩笑打闹。上官云收起了伞,道:“这便是鹧鸪湖。”淡淡一笑,道:“任兄弟,你先请。”
任平生摸了摸鼻梁,点头道:“好罢。”踏步向前走去,上官云紧随在后。
这鹧鸪湖果然秀美,一眼望不到尽头边界,其中之水瞧来幽绿澄清,仿若是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的冰泉。哀雨方止,湖面升起了层乳白的浓雾,弥漫的雾气氤氲朦胧,迷人双眸。在这凄美的雾中,又仿佛有位美貌的九天玄女正在欢快作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