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盯着那两幅画看了好久,一幅画可以体现作画之人的心境,杨戬也是懂画之人,他看得出来杨婵是带着怎样深情怜惜的感情画的画,他一拂袖把两幅画收进了袖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动身前往华山圣母宫。
圣母宫杨婵的房间里,也有同样的法力波动,杨戬开了天眼之后,发现这里的画有十五幅之多,画上的人都是自己。
上面画的是杨婵被大金乌晒伤之后的杨戬,衣着褴褛的,初开天眼的,斧劈桃山的,打上天宫的……最后一幅,是杨戬和杨婵一起封印饕鬄的画面,杨戬颤抖着伸出手触摸着画上的杨婵,三妹,二哥对不起你,你这么在意我,我却拆散你的家庭,还把你压在华山之下。
杨戬打量着杨婵的房间,自己到华山来看三妹从未进过她的卧房,三妹和刘彦昌成婚后又另盖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只有三妹一个人进来过,杨戬看着这间略显简陋的屋子,不敢去想杨婵是如何一个人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孤独的夜晚。
桌上的纸吸引了杨戬的注意力,他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当初是你们说我二哥的爱太狭隘,让他拥有大爱造福三界,可如今他拥有了那样博大的爱,你们却反过来说他不近人情,天地不仁,凭什么要我二哥付出代价?
“三妹……”杨戬红了眼眶,伸手拿起那张纸,却发现下面的纸写了一整页的“二哥”,杨戬把一打纸都拿起来翻看,发现上面写的内容都与自己有关,杨戬把那些纸紧紧地握在胸口,眼泪潸然而下。
自己虽然背负了很多,可身边还有师父,哮天犬,梅山兄弟,而三妹的生活中只有自己,明明在送弱水上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寂寞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心志,可是自己却总是因为事务繁忙忽略三妹,如果自己能多陪陪她,她也不会因为刘彦昌的出现动了情,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杨戬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杨戬把那些画恢复原状,把纸收进袖中,然后去了地牢,他隐去了神形和气息,静静地看着圆台上的杨婵。
杨婵正站着用法力画画,神情认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画的无疑还是杨戬。
杨婵在纸的右面画了身穿喜服的杨戬之后就不再画了,她微微歪着头,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杨戬很久没看到杨婵这样呆呆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杨戬不明白三妹为什么要画穿着喜服的自己,看画的布局,旁边应该是还有一个人的。
果不其然,杨婵在想了半天之后又继续画,画了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只是先画了轮廓,最后画的五官。
画中女子的脸渐渐清晰,杨戬本以为那女子要么是寸心,要么是嫦娥,却没想到是他从未见过的人,杨戬心中疑惑,这人到底是谁?三妹为何会作这样的画,只不过杨戬不得不承认,画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十分般配。
杨婵也盯着那画不动了,笑容里染上几分苦涩,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杨戬的脸,悠悠说道:“杨戬……”
杨戬大吃一惊,三妹方才那番神态,和母亲看父亲时一模一样,还有那一声“杨戬”,更是包含了万千情意,可那画上的新娘却又不是杨婵,难道,这个三妹是假的?
杨戬想用天眼查看一番,但是又怕被杨婵察觉,反正那法柱是自己设的,里面的人也跑不了,他决定过一阵子再以探视的名义过来查明真相。
离娄画的新娘,自然是离娄的相貌,若论法力,离娄不是杨戬的对手,所以杨戬刻意隐藏气息她是发现不了的。
房间里的那些字画,都是离娄思念杨戬的时候所作,今日是她心血来潮,突然想看看自己和杨戬身穿喜袍的样子,离娄颇为自豪地想,自己和杨戬看起来还是很般配的。
一年之后,离娄看着突然到来的杨戬有些意外,自从自己被压在华山下之后,杨戬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来过一次,过了六年才来了第二次,离娄本以为下次见到他要等到沉香十六岁的时候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年他就来了。
离娄看到杨戬的天眼闪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问道:“三妹,有人来过这里吗?”
“除了康大哥没有人来过。”离娄摇了摇头。
杨戬觉得十分不解,刚才用天眼看了三妹一下,发现她并无异常,那之前三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三妹对自己……不会的,三妹和刘彦昌感情深厚还有一个儿子,怎么会对自己有别的感情。一向睿智的杨戬此时却摸不着头脑。
离娄看着杨戬的眼神不断变化是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戬不再纠结于一年前的事,而是说道:“三妹,你认错吧,只要你认错,我马上放你出来,七年了,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离娄知道杨戬是真的希望自己认错,他想放自己出去,在他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牺牲自己这一项,可是刘彦昌的出现出乎了他的预料。
“二哥,这三百多年来,你认为你错了吗?”离娄坐在地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杨戬。
杨戬垂了下眼眸,继而冷硬地说道:“没有。”
离娄轻笑:“既然如此,我也没错。”
“刘彦昌有我好吗?”杨戬的声音染上了怒火,他还记得当初三妹挽着自己的胳膊说“我才不嫁人,这三界之中没人比我二哥好”。
离娄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她知道杨戬想起了当初她说过不嫁人的话,其实她是做到了的,可第四魂有自己的思想,她爱上了刘彦昌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离娄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当然没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