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处置猪八戒,把他关在了真君神殿的监牢之后就去浴池沐浴,他向来最喜整洁,方才和猪八戒打了一架,虽说没费多少力,到底出了些汗,不去洗洗总觉得坐立难安。
结果没想到猪八戒嘴太碎也太损,对看管他的哮天犬又是讽刺又是辱骂,哮天犬可没有杨戬那样的好修养,再加上上次被他骗了吃狗肉包子的账还没算,于是拿鞭子把猪八戒一顿乱抽,又咬了他好几口,杨戬沐浴过后来到监牢看着嗷嗷直叫的猪八戒眉头一阵抽搐。
哮天犬本来还洋洋自得,可看着杨戬越蹙越紧的眉毛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杨戬无奈地看了哮天犬一眼,拍了拍他的头把他领了出去,这下子省了不少力气,猪八戒受了这番折磨铁定会去找孙悟空帮他出气,而哮天犬也报了之前被捉弄的仇,杨戬安慰自己,这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好事。
“启禀真君,嫦娥仙子在门外等您。”一个天兵来报。
“知道了。”杨戬点了点头,吩咐哮天犬在屋里等着,然后去见嫦娥。
嫦娥见到杨戬自然没有好脸色,只是让他赶快放了猪八戒,杨戬不答应,嫦娥带着鄙夷的眼光看向杨戬:“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权力和地位蒙蔽了你的双眼,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不放过。”
杨戬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嫦娥是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柔,还记得两人一起画水上地形图的和谐,还记得她劝自己复生送弱水上天时的耐心与关怀,可如今,嫦娥在面对他时,只有指责与鄙夷,压抑在心里的苦涩突然抑制不住,他轻声说道:“你们都说我冷酷无情,恋栈司法天神的权位,可是我有多少无奈你们又有谁体会过?三妹和沉香触犯天条,我身为司法天神,难道能置之不理吗?”
看着杨戬难得一见的脆弱神情,嫦娥心中一软,不禁想起了两千年前,一个男子手持巨斧杀上天庭,自己从他的手里救下了小金乌之后,那人血红的眼里的仇恨逐渐被绝望代替,慢慢闭上双眼任凭自己掉落下界的脆弱模样。
可一想到三圣母在华山之下的水牢里不得自由,沉香被迫与父母分离,嫦娥咬了咬牙,把自己对杨戬的同情压下,冷声说道:“你再是不易,也不该拿亲生妹妹的幸福来保自己。”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戬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挽留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回到了真君神殿。
“哮天犬,去把猪八戒送到嫦娥仙子那里。”杨戬看着空中漂浮着的风铃,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哮天犬不敢多问,立刻去放了猪八戒,把他送到了广寒宫。
沉香知道了是小玉吃了宝莲灯的灯芯,不顾敖听心的阻拦执意前往万窟山找小玉,结果被杨戬堵个正着,敖听心,嫦娥,敖春,丁香随后赶到,众人心里暗暗叫糟,他们几个人就算联手也不是二郎神的对手。
果然,两伙人打起来没多长时间,沉香一伙除了嫦娥多多少少都负了伤,敖听心见形势不妙,只得拿广寒宫玉树的事威胁杨戬。
杨戬之所以会赶来万窟山,是知道了沉香因为小玉的事无心拜师,他对这个外甥实在是有些无奈,大智慧没有鬼主意一堆,容易骄傲自满,现在还因为儿女私情忘了救母大事,杨戬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了。
此时敖听心离沉香最近,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直奔沉香而去,敖听心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沉香面前替他受了这一刀。
“姐姐!”“四姨母!”“四公主!”
看着众人的呼喊,杨戬心道,四公主,委屈你了,同时劈出一掌:“魂飞魄散!”他要让沉香知道,他的任性妄为,会带来多么惨烈的后果,而且,他要让沉香恨自己,否则他不会孤注一掷,坚定打败自己的决心。
一道凌厉的剑气闪过,杨戬扭头看去,是那只小狐狸,狐妹和五哥的女儿,他与小狐狸过了几招,假装不敌匆匆离去。
杨戬飞到上空聚齐敖听心的魂魄,用双手托着她,那魂魄脆弱得几乎没有重量,杨戬心里十分愧疚,安慰她说:“四公主,你千万要坚持住,只要用意念坚守住,你的魂魄就不会散的。”
若想保住敖听心的魂魄,只能去找太上老君了,杨戬想起那个深不可测的师伯祖,微微皱起了眉头,鸿钧老祖这三个徒弟,恐怕只有太上老君最得鸿钧的真传了,这次求他帮忙,说不定要被他如何算计,不过为了四公主,少不得走这一趟了。
太上老君正在丹炉前炼丹,眼角余光看见杨戬托着一个魂魄匆匆而来,便挥退了殿内的童子,双手笼在袖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戬,问道:“这是谁?”
“东海四公主。”
太上老君眉头一挑:“你这孩子……”
杨戬踏上台阶,说道:“还请老君救救她。”
“咳咳。”太上老君抖了抖手中的浮尘,斜着眼睛看杨戬,杨戬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师伯祖!”
“好说好说,交给老道就可以了。”太上老君乐呵呵地接过敖听心的魂魄进了内室,杨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人都一个毛病,昔日在昆仑山,广成子他们也天天在杨戬面前晃,就是喜欢听杨戬喊他们师伯师叔,据黄龙真人说他们喜欢这种杨戬小他们一辈的感觉,杨戬一直觉得他们幼稚,没想到太上老君居然也这样。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上老君将一个小香炉交给了杨戬:“带回去好生将养,约摸五日便可阳。”
“多谢老君。”杨戬接过香炉打算离开,太上老君叫住了他,“清源,你可想好了?”
杨戬没有回头,“怎么?老君有何指教?”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老道能有什么指教的,这场棋局,老道只看着就足够有趣了。”
杨戬有些摸不透太上老君的想法,这位道教祖师无论法力还是地位在三界内都是屈指可数的,可是却又居于天庭不谋高位,他的想法实在是难以琢磨,不到万不得已,杨戬是不希望与他为的。
“如此最好。”杨戬扔下这四个字,便径直出了兜率宫。
太上老君看着杨戬的身影彻底消失,回身走到丹炉旁,一只手搭在丹炉上,那丹炉以三昧真火点燃,炽热异常,换个人恐怕手早就成了焦炭,可太上老君却仿佛感受不到热量一样,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敲着丹炉,看似混浊的双眼却隐隐流转着精芒,他自然知道杨戬想要做什么,他以为修改天条三界就能太平吗?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