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天神事务繁忙,沉香只在华山住了十天就带着小玉回了天庭,瑶姬又在灌江口起了座房子,和杨天佑、杨蛟搬了回去,丁香跟着敖春回了东海,这十天的时间杨戬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满足,大家都离开之后,杨戬也向杨婵辞了行。
“二哥,你打算去哪儿?”杨婵有些舍不得杨戬,他们兄妹真正相处的时光还不到二十年。
杨戬笑道:“陪师傅回玉虚宫小住几日。”玉鼎也来了沉香的婚宴,当然是以黑发的样子来的。
杨婵点点头,“那等你回来以后就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了,”杨戬的目光飘向远方,“我还想去找一个人,虽然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三界之中。”
“她……”杨婵知道,杨戬说的那人一定是离娄。
杨戬的声音有些飘忽,“我知道你一定认得她,可我也知道她一定交代过你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也不会勉强你,有些事,还是自己找到答案比较好。”
杨婵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开口:“二哥,若是你决定要和嫦娥在一起,就忘了她吧,她想要的,并不是妹妹的身份。”
杨戬不假思索道:“我知道。”
杨婵不再说话,看来,杨戬已经有了选择。
广寒宫里,嫦娥正翩翩起舞,余光看见一身白衣的杨戬漫步而来,便停了下来,伸手抱起桌上的玉兔,微微颔首,“你来了。”
“此番我来,是有话想对仙子说。”杨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带上了几分尊敬。
嫦娥点点头,杨戬说道:“杨戬一直以为,对仙子是倾心的爱恋,可不久前母亲复生,在沉香的婚宴上再次见到仙子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一直在仙子身上寻找母亲的影子。”
嫦娥略带惊讶地看着杨戬,继而笑道:“我一直知道你对我有情,因为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看得出来其中的深情,可却一直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只是我没想到那人竟是长公主。”
杨戬轻笑,“我只知对仙子的感情不同于别人,总是愿意听取仙子的意见,后来……和寸心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她几乎每天都要说我心里所爱之人是仙子,久而久之,就连我也这么以为了。”
嫦娥低头浅笑,杨戬继续说道:“杨戬昔日的情意给仙子造成了困扰,还望仙子见谅。”
“无妨,”嫦娥清冷的面容上染上了暖意,“你能放下执念,这是件好事。”
杨戬拱了拱手,“既如此,杨戬告辞了,师父还在南天门外等我。”
“慢走。”嫦娥送杨戬出了广寒宫,看着那修长的身影消失,面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玉兔,他会幸福的,是吗?”
玉兔蹭了蹭嫦娥的胳膊,似乎是在表示同意,嫦娥幽幽地叹了口气,记忆飘出了很远,“羿,我很想你,等我身归混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杨戬到南天门的时候正看见玉鼎变回了白发的样子,手握斩仙剑站在一边,哪吒缩着脖子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微微打颤,看见杨戬来了简直觉得见到了救星,连忙闪到杨戬身后,“二哥救我!”
玉鼎冷哼一声,哪吒愈发抓紧了杨戬的胳膊,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师父,哪吒兄弟不知实情,当初那般也是无可厚非,况且徒儿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您吓他做什么?”
“走吧。”玉鼎也不答他,直接御剑离去,杨戬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哪吒说道:“哪吒兄弟,你放心吧,师父只是吓吓你,不会真的动手的。”
哪吒挠了挠头,耷拉着脑袋说:“二哥,对不起,我……”
“好了,”杨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以后不要再提了,你我兄弟,不必在意这些。”
杨戬在玉虚宫的后山找到了玉鼎,微风吹在他的身上,雪白的发扬起了优美的弧度,杨戬走上前去,“师父。”
玉鼎没有回答,杨戬自顾自地问道:“有一件事想请教师父。”
“说。”玉鼎淡淡开口。
“师父可知道一位叫离娄的上古大神?”
玉鼎看向杨戬,“你如何知道她的?”听当初离娄的意思,戬儿应当不知道她的存在才对。
杨戬心中一喜,“师父认识她?”
玉鼎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她是我母亲。”
杨戬觉得一个响雷炸在了头顶,玉鼎看见杨戬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有点好笑,解释道:“她不是我的生母,但我却是她带大的。”
“原来如此,”杨戬长出了一口气,“师父能和我说说她吗?”
玉鼎挑了挑眉,难得有人和他说起离娄,明明那个女子是值得人们称颂的,于是便缓缓道来,“按理来说,你也是她的孩子。”
“什么?”杨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玉鼎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悠悠说道:“她是伏羲和女娲的女儿,三界内的生灵,都是她的孩子。”
杨戬着实没有想到离娄竟是这样的身份,“为何徒儿从未听说过伏羲女娲有一个女儿?”
“因为她被人刻意遗忘了。”玉鼎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当初为了诛杀蚩尤,炎黄二帝和上古诸神设下唯有女娲一脉才能真正发动的诛神阵,结果险些被诛神阵吞噬,是离娄生祭诛神阵才保住了他们的命,杀了蚩尤,动用诛神阵有违天道,又造下了巨大的业障,还有谁会提起这件事,为此牺牲的离娄,就更不会了,就连我也没想到,离娄竟然能回来。”
“师父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杨戬觉得有一口气哽在心头,憋闷得让人想哭,经历了这么多,却依旧愿意为三界众生付出一切,这样慈悲善良的人,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遗憾离开……
玉鼎毫不在意地说:“用昆仑镜看看就知道了,怎么突然对离娄的事这么感兴趣?”
杨戬犹豫了一下,把离娄假扮杨婵的事告诉了玉鼎,只是刻意隐瞒了离娄对他的情意。
只见玉鼎的双眼慢慢变成紫色,神色冷冽起来,如此说来,那日在昆仑山下被围攻的人是离娄?真是大意,若是当时能够发现,就算劈了五彩石也不能牺牲离娄,难怪自己对杨婵这丫头总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原来她就是离娄!
“师父,您去哪里?”杨戬见玉鼎纵身飞走有些措手不及。
玉鼎没有回答他,杨戬只好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华山水牢,杨戬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人都说“近乡情更怯”,那日离开华山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因为这里可以说是离娄的坟墓,杨戬不想,也不敢再踏进这里。
在门口站了半晌,杨戬才抬脚走了进去,发现玉鼎微微仰头看着水牢正上方,听见杨戬进来了,淡淡地问了句:“五彩石呢?”
“徒儿不知,”杨戬也看着原来放置五彩石的地方,“有什么不妥吗?”
“离娄的魂魄,应当在五彩石里才对。”玉鼎微眯双眸。
杨戬有些明白了“您是说,有人带走了离娄的魂魄。”
玉鼎一双紫眸愈发幽深,“应该说是有人救了她。”
“什么?!”
“五彩石虽是神物,但已经四分五裂如同废石没有丝毫用处,除非……”玉鼎顿了一下,“把它化作离娄的身体。”
杨戬不解其意,玉鼎淡淡道:“天下万物皆可为离娄所用,更何况这五彩石的主人是女娲。”
“那人是谁?”杨戬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离娄还活着,她还活着!
玉鼎单手捏诀,一团青色的光芒萦绕在指间,片刻过后,玉鼎收了法术,脸色有些凝重,“什么也探查不到。”
杨戬也凛了神色,“离娄魂魄已散,能够将她救活并将五彩石炼成她的身体,又不留下丝毫痕迹,这人的法力必在你我之上。”
师徒二人转头相视,能有这个能耐的,恐怕只有三个人,昆仑神只有元神,无法离开昆仑山,鸿钧老祖巴不得伏羲一脉彻底消失,那么就只能是……两人异口同声道:“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