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天弃不语,无法接着道:“即便是仙人在前,也总得一试。你有四劫修为的毕方鸟封体,我有二劫修为的噬帝鳄,还有一只三劫修为的金翅大鹏,再合我二人之力,便是成年睚眦也当可一战。”
巫天弃点头轻笑,握住无法的左手,道:“莫要忘记了你我二人还深谙天妖圣禽功此般玄法,越是妖兽众多,修为强悍,对我们的修行越是有莫大的帮助。纵使不敌,逃命也该有余力,再猎杀海兽吞噬内丹,修为愈发增长,还能不敌它么?”
无法点了点头,沉吟良久,继而长叹一声道:“你与我结为夫妻,却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还要为我的事情奔波劳累,真是苦了你了。”
巫天弃斜靠着他的肩头,柔声道:“你莫要再说这话,我既然已做了你的夫人,日后便是刀山火海也会与你同往,待得日后复活了两位姐姐,我们四人再择地隐居不迟。”
夫唱妇随,无法只觉得温暖异常。
却过不多久,心底又升起对柳随云的担忧来,喃喃道:“不知那齐天老妖跑去了何地,柳兄可还好么。”
巫天弃宽慰道:“齐天妖王修为已过五劫,天下难有敌手,而那反噬他身的魔猿修为更甚,如此两虎争斗于一副身躯之内,断难有闲暇去迫害柳随云的。”
无法点了点头,再道:“那鲜于泰已经伤势无碍,想来在渔村中修养也不会有人打搅。待得他伤势痊愈,自知修为大跌,定会返回武当,潜心修养。届时告知柳云澜消息,定会引得武当全派来这十万大山之中,寻找齐天妖王,报仇救人。”
巫天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把全部心力尽付于毕方鸟身,催促着它连翻前冲,唳啸不止,急追睚眦而去。
一追一逃,待得次日黎明,忽有一道琴声响起海面,悠悠传来,颇为动听。
无法与巫天弃抬眼望去,只见身下十数里外的海面上,睚眦奔跑不休,卷起了波涛四散,涟漪跌宕。
放眼四顾,海天一色,更无岛屿海岸,也无船只小舟,却总有琴声不绝,忽而高亢冲天,又急转深远悠长。
无法眉头微皱,道:“这琴声所来显是在海域深处,飘飘渺渺,似真似幻,却总落在耳中,听得真切,但目光所及又无人影,想来弹琴之人,修为定很不凡。”
巫天弃点头道:“海域广阔,纵横不下万万里远近,其间海兽不需多言,单是散仙之流,无有红尘牵绊纷扰,较之神州大地的炼气士们,修为更加精纯深厚。”
二人交谈一路,毕方展翅急飞,身下海面上的睚眦奔跑不休,龙吟不止。
待得午时过半,一叶孤舟远远的悬在天际海面之上,迎着海风波涛,往来沉浮,甚是孤独。
琴声悠扬,正从那孤舟之上散出,无法心头一紧,正待说话,却听身下在海面上奔跑不休的睚眦陡然一声长啸,蓦地加速,迎着天光,周身鳞甲带金,长毛后倾,速度更增三分,向着那孤舟奔去。
巫天弃双手按在毕方鸟后背的羽翼之上,灵力源源不断的流出掌间,催使毕方鸟双翅鼓动的更急,带起劲风飒飒,在海面分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紧随睚眦而去。
一鸟一兽飞奔迅速,不及半刻,便临近了小舟,无法凝神前望,只见睚眦在奔跑之时,陡然四足齐踏,踩着水面一跃数里,径直落在那长有三丈,宽有丈许的狭长小舟之上。
船头一个白衣白面的青年文士,头戴方巾,白衣洒然,盘膝端坐,膝上横着一具焦尾古琴,七弦连动,细手微弹,琴音混着海中的波涛之声,伴着天半呼呼风响,盘绕在无法与巫天弃的耳边,挥之不去,摇曳心神。
无法与巫天弃携手落下毕方鸟身,脚下云雾翻涌,拖着二人漂浮在海面之上,看着碧波粼粼,其下幽深无底,二人心神一震悸动,惊于这浩瀚绝伦的天地之功。
那文士并不去看趴伏船尾,自顾伸出长舌,舔舐伤口的睚眦,只略一抬眼,看了看无法与巫天弃二人,复抬头上望,待见毕方之后,双眼不由得微眯,拨弦弹奏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注目良久,那文士这才移开目光,看向踩水而立的无法二人,笑道:“你们是中原的修士?”
无法点头,那文士接着道:“是妖道之人?帝俊之后?”
无法眉头微皱,不待出言,那文士再道:“我侄儿游荡海中,你们为何要伤他、追他?莫不是看中了他的神异,想要封体禁魂?”
无法闻言心思:“这人自称睚眦为侄儿,想必也是妖兽之流,更是那龙生九子之一,只是修为通天,幻化成人罢了。”
心中想着,不自禁的走前一步,侧身挡在巫天弃面前,道:“那睚眦霍乱海滨渔村,残害渔民,我夫妇二人偶然路过,见它为祸不浅,这才出手,欲以惩戒除妖,却并无抽魂封体之心。”
那文士哦了一声,扭头去看船尾低声呜咽的睚眦,眼神之中颇有责备之意。
睚眦低垂头颅,并不直视那文士,只把一条血舌向上延伸,舔舐头顶上的污血碎肉。
青年文士缓慢放下膝上的古琴,翩然起身,拱手道:“小侄生性调皮,犯下大错而不自知,多谢两位出手惩戒,想来他已知错,还请二位回吧。”
无**了一愣,心想兽类最为护短,这文士当也是龙子无疑,竟有人心,行事作风全无兽意在身,若非生性如此,便是修为通天,几窥大道之故。
巫天弃直言道:“我家姐姐受恶人荼毒残害,此来南海只求龙涎两滴,妄复人身,还望不吝尊身,指点明路。”
青年文士闻言看了看巫天弃,神色连翻变动,看不出悲喜,淡淡的道:“龙涎凤血,缺一不可。龙涎好求,凤血却是难觅。除了冰火二凤,其子大鹏,其女孔雀均无此能,你们又上哪里去寻?”
无法闻言心道:“听他话语,龙涎凤血定能救人活命,凝聚人身,召唤神魂。”
当下单手行礼,躬身道:“但有活命之法,刀山火海也不容辞,还望仙长指点海龙的所在,无法、巫天弃夫妇万谢。”
那青年文士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再看向无法时,目光中已带了几分质疑。
非是质疑无法之心,而是质疑无法之力。
无法迎上青年文士的目光,眉头一颤,已知他心,当下再道:“千难万险也当前往,身死无悔。”
巫天弃在后同声开口。
青年文士深看了无法一言,再看了看巫天弃,道:“龙神善念,掌控四海水族,分化东南西北四方龙王,麾下虾兵蟹将千万不止。此地位处东南两海交接所在,不归东南二龙王的管辖,但也无有真龙往来。”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龙王龙子常年蛰居于水晶宫中,深处万丈海底,且不容外人前往,更不会舍下龙涎予你,所以我劝你们二人还是尽早离去吧。”
说着盘膝坐下,反手再将那焦尾古琴拿起,细指微曲,琴音又起。
只是这琴声之中少了之前的悠扬,反增三分萧索,三分凄楚。
无法暗暗叹息,却并不为此人的三言两语便折了救活晏颖二女的决心。
毕方唳啸,海面波涛层层而来,无法正待说话,忽闻一道强横兽意携带着凝若实质的妖气自远海冲来。
波涛逐浪,其势万钧,一头周身赤焰,形似巨龙的妖兽正踩着波浪,甩动巨尾,急速游来。
不过半息,便已临近小舟,无法看的清楚,那似龙妖兽周身赤焰之下,竟有蓬蓬金毛生长,迎着海水,伴着天风,飘扬向后,自头顶至尾根,复从下腹环绕,直至下颌。
此兽不是旁物,正是龙生九子之四蒲牢。
那蒲牢方至小舟半里外,便猛然大啸出声,口吐人言,若中年壮汉般,声若洪钟,更胜天雷,中气十足,吼道:“大哥,你得帮帮我。”
随着声音,巨尾一个抖动,便来到小舟旁侧,四爪踩水,昂身而起。
那小舟之上的青年文士伸手平息了颤动的琴音,没好气道:“是你有麻烦了?还是他南海龙族有麻烦?”
蒲牢支支吾吾,半晌说不明白,只有如天雷般的声音响在海面之上,惊得波浪翻滚,小舟沉浮。
青年文士冷笑三声,续道:“想必是那南海三太子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蒲牢嗫嚅着道:“还是大哥有本事,一猜一个准。三太子被方丈岛那两个家伙抓了去,扬言说要斩他龙身,喝他龙血。大太子去救,却反被那郑伦陈奇联手打的重伤。龙王无奈,才命我前来寻找大哥,说是这四海水族之中唯有你能是那郑伦、陈奇二人的敌手,你若出面,他二人定会乖乖放了三太子,还要磕头赔罪嘞。”
青年文士再发冷笑,道:“你也不用抬举我,量你性子耿直,绝说不出这般话来,这话怕不是那龙王教你,便是二公主殿下教你的吧?”
蒲牢嘿嘿大笑两声,缓解了面上的尴尬,却不知那龙头硕大,龙嘴上翘,笑的很是怪异难看。
青年文士沉吟片刻,再道:“那郑伦、陈奇二兄弟性子很是怪异,生杀由心,绝不会因我去了便乖乖放出三太子。他二人修为虽然无甚高明之处,却端有一套合击之法,威力了得,我虽也不惧,但如要取胜,却也需大费周章。”
说罢再度低头沉吟,那蒲牢却道:“你我兄弟同去,不行把大侄子也带上,我再回龙宫唤上六弟,不信他二人不怕。”
青年文士摇头不语,自顾沉思。
无法与巫天弃立在小舟北面,一直听着这一人一兽两个兄弟交谈,此际双方闭声,无法才扭头低声对巫天弃道:“这青年人应是龙生九子的老大囚牛。”
巫天弃点了点头道:“应该不假,只是龙生九子,性格各异,那蒲牢也是九子之一,且修为不弱与齐天妖王与那反噬他身的魔猿之流,奈何却做了南海龙族的手下。这囚牛看着更是深不可测,便是南海龙族都要有求与他,不敢直接号令,想来修为已然通天,直逼仙境。”
无法恩了一声,随即与巫天弃商量道:“如若我们随他一起前去救出南海三太子,那么再求龙涎,便不怕龙族不予。”
巫天弃点了点头,但是眉眼微跳,显示有什么担忧。
无法见巫天弃点头,便抬步上前,道:“囚牛仙长不必忧虑,我夫妇二人左右无事,愿随同前往,同力解救南海龙三太子。”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