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这水下的难不成是什么动物的腐尸不成?”一个带剑侍卫将剑从溪水中取出,疑惑了下,再次将剑狠狠朝水中刺去!
见得她的背上再次被刺了两剑,城瑾终是忍不住想要挣扎出水面,荀月却本能的一手死死将他的头压下!
只要她还有口气,绝不让这可怜孩子出事,哪怕真死在这鬼地方!
就这么在水里戳了三四下,那侍卫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一旁的太监却踢了他一脚,抢过他的剑用剑柄狠狠打了他一下,扯着嗓子骂道,“你这死奴才!死奴才!别耽误咱家时间!找!还不快去别的地方找?!真是气死咱家了!”
侍卫惶恐,连连点头,“是是是!”剑都不敢要赶紧跑开找人。
另一个小太监谄媚的上前扶着那老太监,“公公放心,那小子是活不成的,等回宫,皇后娘娘定然会重赏公公!”
老太监恼怒着将剑丢在溪中,看着小太监冷笑道,“小李子,怎么,这会儿脑子开窍了?”
“嘿嘿!奴才以后就跟着公公了!”
“算你小子机灵,哼!”
待那三人远去,一个小脑袋猛然浮出水面,城瑾猛咳了几声,赶紧把失血过多昏过去的荀月拖上岸,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却大。
尽管冻得瑟瑟发抖,他却给了自己一巴掌,保持着神智,双手叠交着在已经不省人事的荀月胸口上按压。
一下……又一下……
这是宫里的老嬷嬷教自己的急救办法,可是,可是为什么没有用啊?!
“醒来……求你……醒来啊……姑姑,姑姑!”他叫喊着,此时此刻他知道哭泣已经没有任何用,低头擒住她冰冷的双唇灌着气,接着又继续按压,重复着人工呼吸。
朝阳初升,缕缕金色光束斜射入林子,渐渐暖了人间,可怎么也暖不了那躺在岸边浑身是血的少女。
好冷,她的身体真的好冷……
城瑾那张稚嫩的小脸变得极为阴郁,可以用扭曲恐怖来形容!一个小孩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表情,没错,他才十岁,是个孩子,是个什么事都无能为力的孩子!
任凭他如何施救,地上的少女都没有一点儿反应,苍白的脸上更没有一丝血色!
“你为什么……为什么!”他再也忍不住哭喊起来,不知所措的擦着泪看着四周,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姑姑,姑姑,别死好不好?姑姑……我一个人怕……好怕……呜呜……母妃,母妃呜呜……救救姑姑啊,母妃……”
是谁,谁在哭?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欺君罔上!”
“你看看你双手,沾了多少血!听听,那上千亡魂正唤着你名字!大将军啊,还我命来!”
“手洗不干净,可以用血来洗啊!你怕什么?”
“我大将军身经百战,他在,我国五十年内不必再战!”
“你以为你是谁?朝廷的一条狗!”
“清君侧!”
“噗——”
荀月猛地睁开眼,侧头,这一口血水总算是因为幻象吐了出来!
城瑾呼吸一滞,紧接着小小的叫了声,“姑姑?”
看把这孩子吓的,三魂丢了一魂似的,荀月咳了好一阵子,惨白的脸上这才渐渐有了丝生气,看着天边朝霞,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清晰,她艰难的抬手摸摸对方的头安抚着,喉咙肿的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是小小心心的。
城瑾不敢去抱她,怕浑身是伤的她会痛,只是在一旁守着时不时哽咽着唤一声姑姑。
大概是过了有一刻钟,荀月才缓过神来,喉咙嘶哑着能发出些声音了,“没事。”
呵,都这样了还没事,是安慰这孩子,也是安慰自己,至少她还能醒来。
是啊,醒了,就证明了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因为一场爆炸死了,老天把自己弄到这鬼地方来了!
看了看身旁依旧不敢吭声的城瑾,荀月那龟裂的唇角勉强扯出抹难看的笑容,哄道,“瑾儿,姑姑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你先沿着这条小溪走,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人……”
“我不!”城瑾一口回绝,年纪虽小,但他心里特别清楚,只要自己一离开,这女子根本活不了!
啧,这孩子怎的不听话了?荀月好是无奈,却也知晓自己不能再多言,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自己别说是站起来,就是翻个身,说句话都是极难的!
眼下只有靠别人救助,可这荒山野地的,瑾儿又太小,这该如何是好?!
“我……我不要离开姑姑……我怕呜呜……”城瑾说完这话,又流下泪来,脏兮兮的脸,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怜的要紧。
荀月心下一叹,自己上上辈子是欠了这小子多少钱啊?!
就在她心里正不知该怎么办时,脚踩踏着草地的声音忽然传来,荀月心下一喜,有人来了?
不对!她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不光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马的嘶鸣声音!这些人,不是平常人家!
不懂是不是回光返照,荀月低喝了声,一手支撑起身体,在城瑾的搀扶下单膝跪地,抬眼冷冷看着来人们。
这些人,一律皆是黑衣蒙面之人,他们从马背上下来,十几个人,腰间上都佩戴着剑,杀气凛然!
“姑姑!”城瑾惊叫了声,听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
管他们是敌还是路过什么的,总之,来者不善!
一手将城瑾拉到身后护着,荀月半弓着身子单膝跪地,拾起地上那把顺便被城瑾从水中捞起的剑,尖峰插入土中,充斥着血丝的双眸冷冷的瞪着靠近他们的人,白如纸的唇里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瑾儿,我怕是……护不住你了,不过……你也别怕,黄泉路上,姑姑……陪着你!”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被他们抓回去,定会被折磨致死!难不成自己刚重生,就又要魂归黄泉了吗?
城瑾呆呆的看着她这血肉模糊的背,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人这般护着自己,更没人对自己说这番话……从来没有,从来!
心口一阵剧痛传来,还想说些什么威胁话语的荀月再次觉得眼前渐渐暗了下来,手却还紧紧抓着那剑柄。
黑衣人来到她跟前查看,却被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拽住了衣角。
“不许……碰他!”只来得及说这四字,少女那满是鲜血的瘦弱身子便样一侧倒去!
这世间好像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