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纪1238年,二月十六日,下吉,不利出行,利于进学。
《连山秘典》四卷,周冲现在修行不能,占卜一二还是可以的。不利出行周冲也要出行,灵石已尽,在钧山侯府停留无益。
周冲前脚离开房间向城外行去,后脚就有人去向周纬禀告,“少爷!那周冲小子终于出门了,看情形是要出城。”
“出城?哈哈!这小子终于要走了吗。”周纬指着几个仆从:“你们几个跟着他,等到城外无人处,把那小子打个半死。呵!敢让本少爷写道歉书,看来是本公子平日对这小子太过宽容。”
周冲为了适应当前的环境,特意走街串巷,耳听目见城内民众的生活。脱离尘俗太久,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多沾染一些尘俗气息,如此熟悉他的家人不会觉得太奇怪。
高墙深院,高楼大厦,庙堂厅馆,商铺居舍;童稚嬉闹之声,学子吟诵之声,摊贩吆喝之声,行人步履之声。一切那么地真实却又那么地陌生。周冲悲哀地发现,在自己和世界之间似乎有一层屏障,所有的感知不那么深刻,好似就差一步。
如在幻境。可这并非幻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忽然一群人呼朋唤友朝着一个广场跑去,说是有人在那里演奏文明时代的音乐。文明时代的文化在中土大陆遗留甚多,在东華大陆并不普遍。特别大陆的贵族以及世家非常排斥此种文化,称之曰“旧文化”。不过,在民间,文明时代的那些名作,除却“游戏”、“影视”两种艺术因为世界定律的改变不能传承之外,一些经典舞蹈、声乐、戏剧、诗歌等等颇受民众喜爱。
广场一角,几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人在那里尽情挥洒热情。有人介绍说他们手中所用的乐器是吉他、贝斯、架鼓,都是文明时代西夷人的发明;这种音乐风格在文明时代称之为“摇滚”,也是西夷人的创造。
一听是西夷人的发明创造,大家的热情就凉了三分,又只听到一阵吵闹鼓噪,节奏虽强韵律不足,大家的热情渐渐冷却。
“我们不要听这捞什子摇滚,我们要听仙侠!”有人叫道。
仙侠、玄幻类的文化,是文明时代东華人对修行修仙修炼的幻想。虽然和现在真实的修行世界出入很大,不过也是相近的,所以东華大陆的民众最喜欢这些。
四个青年也不理睬,继续在那里高歌猛奏。
众人议论一番,失望离开。没多久几百围观者只剩下周冲七八人。
一曲演奏完毕,领头的青年笑着对同伴道:“看吧!坚持和努力总会有成果的,这次比在苗山郡城的人多,足有七人!这次七人,下次或与就有七十人。”说完四人竟然一起给自己鼓掌。
没有观众的掌声是吧,我们自己来。
周冲甚觉好笑,这几人也太乐观了吧。他在中土大陆住过十年,又曾经去过西夷大陆,对文明时代传承到现在的文化比较熟悉。这摇滚乐,他虽然无感,没有多少特别的共鸣,但也并不厌恶。
一个中年人叹息道:“小伙子们,大叔是过来人,摇滚这种音乐风格在东華大陆没有市场的。你们走这条道路是没有未来的。现在又不是文明时代,挂个搞艺术的头衔就能令人另眼相看甚至躁动少女投怀送抱。”
领头青年也不生气反而自若地笑道:“大叔说得很对。不过,什么是未来什么是有未来呢?没有未来又如何呢?这种文化,我们喜欢,有人喜欢,那就够了。反正又不可能饿死街头,顶多风餐露宿而已。”
四人收拾乐器,“走,我们去下一个街区。几位若是觉得不过瘾,可以同行。”
周冲原地未动,看着那大叔和几名观众跟着四人而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样自在游艺于世间也是一种人生,不过与周冲无关。
又闲逛了几个街道,周冲终于找到了几大商会所在。
东華大陆地域甚广生民众多,商户多不可数。又有闻名者,二十大总商会,一个总商会数个财阀之家联合而成。
一个总商会,代表着一个超级势力。比如苏韵之家,楚都苏氏财阀,所在的太一总商会便是由仙道宗派太一宗所支持。
而这十大总商会之中,有两家是大周皇室所支持,以东西两都之名冠之,太平总商会和长安总商会。因此背景,两大总商会在大周境内各郡各县皆有分会。
太平商会大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会之中物品众多,衣食住行用、农工文武御、赌场剧院歌厅书馆等等,一概尽有。这里面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当然,如果你修为在三维二星,那就没必要来这郡城的太平商会了,去州城或者都城吧。
周冲进入大门,穿过庭院,直接来到灵石赌博场。
顾名思义,这里是赌博之地。灵石从陨石矿中开采,陨石矿的大小并不和灵石的大小一致。灵石大者不过拳头大小,而陨石矿小的也是半径二尺,所以但从外表是不能判断陨石之中的灵石大小的。
三维二星修为以下的人需要破开灵石之外的陨石才能确定灵石的大小,所以赌石之风兴盛。在灵石赌博场,每个陨石矿被劈开之前,你都可以押上你的金钱,猜出是否有灵石、猜测灵石大小如何。
进入灵石赌场根本没人检查。因为能够单从外表就能看出陨石矿中是否有灵石以及灵石大小的修士,至少也是三维二星。
而这样修为的人岂会在意区区几粒灵石的赌博收益?
《连山秘典》四卷,其一的问山诀大用是寻宝觅珍,从山脉形势确定珍宝所在;小用是明察秋毫之末,可见珍宝真容。比如灵石开采,问山诀小成就可以通过观察确定灵石大小,犹如开了天眼。
周冲重生,只有记忆和灵魂仍在,之前修行的所有功法一概不在。所以,即便他知道问山诀、连山诀怎么发挥,也用不出来,还需要重新修炼。
“押上押上!与其看着别人10元转眼之后就是11万元,不如赶紧下注吧您!”赌场伙计吆喝道。
赌场一圈栏杆围着的中间,一堆陨石矿和两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负责拿矿,一个中年人负责开矿,那个闭目养神的老者负责维持秩序。
一圈栏杆,十七八处摊位,一个摊位就是一个押注之处。押注有两种,赌有无,赔率是一赔二;赌大小,分为10个区间,从5粒开始,依次是10粒、15粒、20粒等到50粒,赔率不定。
比如这次开出的是22粒大小的灵石,那么押注有的人获得双倍的金钱,押注20粒这个区间的人根据押注的金钱公分这22粒灵石。方才押注在20粒这个区间的金钱总额是20元,于是那两个在20粒区间押注10元的人,每人分得11粒灵石。
“开啦开啦!”
在赌徒的期待目光下和伙计的喊叫声中,赤膊上身的中年人拿起黑铁锤咚咚地砸着陨石矿。
“哗啦”一声陨石矿碎开,出现一块指甲大小的灵石。
押有的人齐声叫好,押无的人垂头丧气。
“应该七八粒吧。”老练的赌徒一见其形大致就知道灵石价值。
“7粒多,折算7千元!这一轮,押10粒区间的共有1400元,5倍的回报!你们这几个老玩家就是厉害!”领班伙计叫道。
一轮完毕,开矿者需要休息片刻,赌徒们抓紧时间分析下一局的情况。“连续两局都是有,下局必定是无!”“说不准呢,去年连续九把开有的事我现在还忘不了!”“连续三把是有的概率是八分之一,我还是信那八分之七的情况。”“这是屁话!每一居开有的开率都是二分之一,跟上一局有什么关系?”
周冲打算凭着自己的直觉,试着能不能赚些灵石。古往今来,没有比赌博输得更快赚得更快的方法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这直觉不是什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偏失之感,而是周冲修行问山诀十四年培养出来的本领。
一个额有刀疤的红脸青年,碰了碰周冲,“嘿!小子,你还是学生吧。不在学社里面上课,逃学来这里做什么?”
修行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非常重要。随意触碰别人,那是极大的不礼貌。
周冲并不啰嗦,一拳冲向青年,气流汹涌。
红脸青年略作惊讶赶紧晃到一边,怒道:“你小子欠揍是不是!大哥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逃学,你竟然动起手来!”
周冲并未再起手,一个伙计立即横在二人之间,笑道:“这位公子脾气很大呀!秦浩轩,这里不是你的街区,不要碰来碰去。”
“行啊,我听梁哥的。嘿小子,看你面目很生,从哪来的?还挺横,跟大哥我去外面打一架敢不敢?”秦浩轩搓了搓手,轻蔑地看着周冲。
一个街头混混头目而已,周冲完全没有搭理的心思,转过身去。
商会之内,不允许私斗。秦浩轩走过周冲身边低声道:“有本事你别出门,不然管叫你磕头求饶。我不管你是哪个家族的,惹了我秦浩轩,有你好看!”
周冲莫名其妙,这随随便便就有人要成为自己的磨刀石?更无所谓,同样是二维二星修为,我一个出生入死许多年武道磨砺许多的人岂会怕你一个混混。
又一局开赌,场内再次喧嚣鼓噪起来。
周冲还没有自信到可以通过直觉判断陨石矿中灵石的大小。他把身上剩余的钱财900元全部押在“有”上。
随着咚咚的黑铁锤砸击陨石矿的声音,周冲的内心竟然也逐渐有了波动。这可是全部的金钱了,若是赔了可只能步行回家了。几千里路,真要跑回去?
“有!有!有!”押注有的一群人大叫。
“无!无!无!”押注无的一群人叫得更凶。
两拨人你来我往,似乎谁的叫声更响谁便会是获胜的那一方。
“哗啦!”矿石破开的声音,周冲的心脏猛地一跳。
矿石碎块之间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灵石。“唉!”周冲情不自觉地跟着押注有的这拨人唉声叹息。
“马拉个币!要是老子别想那么多就好啦!要是不反悔,老子现在那300元可就是600元了!”叫骂之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