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山郡城街道繁华,行人众多,容易隐藏不易发现。出了城门,郊野开阔,那几个跟着周冲的仆从再无躲藏之处。
周冲奇怪道:“在城内,我不是把那什么秦浩轩的打败了吗,怎么你们几个不回去向周纬复命,还跟着我干嘛?”
“哈!这跟我们有何关系,谁和秦浩轩一个混混一伙!你以为可以唬住我们?那秦浩轩不正是你从赌场之中高价钱请来的,装模做样被你打败,然后把我们吓退的人吗?只你一个聪明人啊!”
可以这样?周冲觉得自己似乎错怪了秦浩轩,下手有些重。或许,秦浩轩真的就只是在赌场闲着无聊找他说几句话。
“那么,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在等什么?”周冲看着一脸戒备的三人问道。
又是那个“聪明人”回话:“哈!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啊!你可是贵族,我们只是侯府的仆从而已,若是真把你打个半死,你家里人岂会放过我们?”
周冲有了兴致:“或许不会。你想啊,若是在无人处,你们一拥而上,在我还没看清你们面目的时候就把我打个半死;或者你们伪装起来,让我看不清面目。这样,谁知道是你们动的手呢?”
聪明人嘿嘿笑道:“根本不用看清我们面目。出城入城都有记录的,一查就知道本府的那些人出去。除却本府,你又没和别人结仇,无缘无故,为何如此重手?到时候少爷肯定把我们几个交出去,说是我们几个自作主张。”
周冲愈发觉得有意思:“嗯,如此来说周纬挺愚蠢的,真要暗算我,可以请好友来帮忙吗,别府的随从什么的来干,即便有出城入城记录,也不知是他们呀。”
聪明人无奈道:“不是少爷愚蠢,而是单纯缺乏常识而已。他只是有事情就交代给我们去做,根本没想是否如此最好。”
这就很无奈了,既不敢动手,又不敢就此回去复命,几人只好老实地跟着。
“那你们几个是打算跟着我去稷山郡吗?”
聪明人惊讶道:“你还真打算就这样一路步行回稷山啊?五千八百里啊,用得着这样吗,你可是贵族啊。”
“我们并不打算把你打个半死,缠住你几日就好。这样我们也好回去复命。你要是有什么仇怨,以后再来钧山尽管向我们报复。”一个老实的仆从道。
周冲总算知晓这三人要做什么了。如此这三人可以回去禀告说,能力不足只能缠住对方几日。
“其实呢,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既可以让你们回去完美复命,又不会让你们承受我和我家的怒火。”周冲放下背包说道。
“什么办法?”老实的仆从立即问道。
“撂倒你们!”话未说完,周冲拳头已出,直向那个聪明的仆从而去。
那人急速退开并未中招,立即从背后抽出兵刃,喝道:“没有动手不是怕你。动起手来休怪刀剑无情!”
一个秦浩轩,并未让周冲浑身的战斗欲望满足,周身法力急速运转,钟鼎王拳十六式连贯而出。
钟鼎王拳乃周皇所创,周皇后裔独享,拳法绵延蓬勃,气势汹涌。
二十多年的战斗磨砺,四五年的杀戮经历,周冲的武道修为堪比大师,绝非这些只在街头武场打斗过的人所能相比。同样的招式,怎么出,怎么接,怎么收,每一招每一式只有切身的磨砺才能练就最佳的直觉。
修行是境界、法力、道术的等阶,不是武力的等阶。修行诸道,文道擅长学识,武道擅长攻伐,艺道擅长美感,各有所长。论打斗,当然是武道强者胜之。但是修为等阶越高,法力越强,武力越强。
武道强者可以越级战斗,甚至能够胜之。但是,即便是武道宗师,也不可能越两级战斗而不落下风。而且,武道之路艰难,动辄有陨落的危险。所以,相比武道,贵族之家大多更重文道。
武道,一言以蔽之,武力何用,你的力量如何使用。战斗之时,是攻击敌人此处还是彼处?是加强自己的防御还是强化自己的攻击?
比如现在,同为二维三星修为,武道低微的那二仆从只几个照面就被周冲击中丹田要害,横飞出去,倒地不起;而那个修行过武道的聪明人仍有余力地支撑。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跟谁练的武道?”周冲并未使出全力,有心想要试一试这聪明人的武道实力如何。
“在下周洛,祖上是戈山侯。”
天下姓周的太多,周皇后裔数百万,如果没什么爵位的话和普通人无异。周洛一说祖上是戈山侯,周冲便明白了,原来是八十多年前被夺爵贬奴的周晖后人。皇子之争牵涉甚广,戈山侯周晖所支持的皇子失败出局,连带着周晖一门几千人被贬为奴隶,爵位由同宗的别支继承。
周冲收拳,冷笑道:“果然有骨气,据我所知,前钧山侯可是在你们一门夺爵之事上甚是出力,作为周晖的重孙,你是想委身钧山侯府等着复仇吗。”
钧山侯府不是心大,而是压根也没打算提防周洛,一个二维三星修为的仆从能做出多大事情。他主子周纬二维四星修为可不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心。
周洛淡然,“你们稷山侯一宗比本侯府出力更大。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又没出生。况且,现在少爷待我仁义,已经是我极大的幸运。”
大周律法,奴隶身份不能从事正职,只能为仆从。收入不高,自然修为不高。门第越高,奴隶的待遇和前景越好。比如侯府,会允许仆从修为到二维四星,而周冲家基本只培养仆从修为到二维二星。第一是,资源当然更多投入在家族之人身上;第二,仆从的修为怎么能比主人高呢。
“滚吧,我可怜你,念在你我同为周皇后裔的份上,我就不给你一身伤了。”这话不是可怜而是羞辱。
周洛坦然受之:“你不必试图激怒我,作为一个奴隶,哪有什么尊严,我早已习惯这样的身份。你在用激将法寻找我的破绽是吧。”
“看拳!”周冲不再啰嗦,挥动双拳万斤之力打去。
周洛招式虽然熟练,终究缺乏实战,对形势的判断差了一分。正是这一分差距,周冲的双拳总让周洛不得不临时变招,浑身力量施展不出。
“万戈剑法!”周洛不再藏招,使出家传功法。
几个呼吸之间,剑影笼罩周冲全身,十五六处方向需要抵抗。只要有一处阻拦不及或者没能判断正确,那一剑就能冲到周冲身上要害。
周冲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可以轻松挡下这一招十五六剑,凭着自己战斗经验。
“呲!”周洛剑尖刺破周冲胸膛。这一下连周洛都有些意外,他直觉对方是可以躲过的,为何没有去躲开呢。
下一瞬间,小腹丹田处剧痛传来,周洛登时浑身经脉凝固,一点法力调动不了。可是对方明明双手握在自己的剑刃上,这个距离对方的脚劲也伤不到自己。是从哪里出的招呢?周洛疑惑不解。
“嘭!”的一声,周冲拳如巨鼎,重重撞在周洛身上。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周洛昏倒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环顾在地上躺着的三人,一个昏厥,两个强忍着疼痛不叫出声来。周冲正要去进行搜身大法,走了两步,立即止住。自嘲地笑了笑,这又不是22年后的自己,几个仆从的口袋自己也要不放过吗。
“回去告诉周纬,两年后虞都学宫见。”
两年时间,对于周冲来说,修为突破到二维四星完全不难。至于学宫的入学测试他也不担心,前世是考过的。
比之于文明时代的学校,学社是中学,学宫是大学。最大的区别有两点,其一是学校的内容二分之一是修行;其二学识的内容是围绕修行而展开且以修为为基础的。比如丹药之道,一维修为的人根本不能炼丹,二维修为的人可以炼制真品等阶的丹药,只有三维修为的人才能炼制灵丹。
行了七八日,周冲一路晃悠着,才到霍山郡。
沿着驰道,看着别人骑马或赶驴呼啸而过,前几天周冲还没什么感觉,一路上的风光足以满足自己。连续这么几天,渐渐就对那些骑马赶驴甚至乘牛车的羡慕起来。
完全没必要这样苛待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享受呢。身无分文没有关系,可以向太平钱庄和长安钱庄借款啊,自己可是卿级用户。
一到霍山郡城外驿站,周冲看到远处一人迎面向自己跑来,竟是周洛。
“拜见周冲公子!求公子收留我!”
“怎么,是还想再刺我一剑吗。”周冲四下观望是否还有别人。
几日不见,周洛竟然疲倦许多。
“岂敢岂敢!公子,您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日后必成赵寒行、梁三可那样的大宗师!求您收留我,周洛愿为您鞍前马后、刀山火海!”周洛长跪在地。
周冲迷惑不解,“你不是应该在周纬那吗,怎么在这里等着?”
“公子明鉴:因我等三人办事不力,已经被周纬逐出侯府解除契约。现在我是没有任何契约的。周洛此生别的奢想不敢,只想在武道有所成就。”周洛诚挚道。
“其实,我能败你,侥幸而已。我不会收你为仆从的,你另选明主吧。”周冲一身的秘密,躲避别人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让别人跟着自己。
周洛见周冲如此坚定地拒绝,甚是无奈,“莫非公子觉得我不够忠诚?可我对周纬交待之事也算用心,实力不济,能有何办法。”
“非也!”周冲指着北方:“武道最好的地方在战场,在北荒。你的实力太低,我不会浪费时间在指教你上。等你二维五星修为,再来找我吧。”
周洛失望之情没有丝毫掩饰。二维五星?他也想啊,可是没钱没有灵石,他怎么修行?人生在世,没钱寸步难行。北荒确实是心向武道者最好的地方,撕杀不断。可他周洛修为实在一般,估计也就能和两三个军士一较高下。
这样的实力,单独一个人去北荒,那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