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花向晚默数到三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这么一声如破天惊雷,将适才欢腾的气氛搞得烟消云散。众人看向李晟涵,只见她满天通红,双目迸发出浓厚的狠毒,李晟涵不顾身边婢女的阻拦——当然,婢女也不敢阻止,她疯了一样地冲向花向晚,边冲边喊道:“什么狗屁揽月楼,弄得多清高似的,不也是跟柳月巷一样的货色!”
李晟涵的声音又尖又细,这一嗓子嚎出来可以说是十分精彩了,柳月巷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寻花问柳的好去处,这、这揽月楼怎么能和那种地方比?众人倒吸一口气,却见长公主伸手抓向仙女儿掌柜,可那掌柜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也不知怎么的身形一动,下一刻长公主殿下就华丽丽地扑街了,她扑倒在揽月楼门口的阶梯上,咚的一声,李晟涵只觉得自己的嘴钻心的疼。
花向晚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了趴在自己脚边哀嚎的人。
她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经常跑出如梦宫偷偷玩儿去,母妃大抵是不乐意的,可她也不忍心教训自己。她爱去宫里的小角落,那里安静又美丽,可是总能碰到盛气凌人的李晟涵,甚至于有一次她将自己推到,从身边大笑着走了过去。
李晟涵不喜欢除了皇后所生的所有皇子皇女,她这个人偏执又顽固,且十分小心眼儿,她知道南溪帝喜欢自己的母妃,所以想尽了法子欺负自己。可那时候的花向晚不敢告诉母妃,她总瞧见母妃偷偷抹泪,也知道皇后十分有势,即便她说了,闹到最后不过也是得了些赏赐。
可惜了,李晟涵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小心眼的人,非常记仇。当时李晟涵的角度就是自己这样的吧,居高临下看着蝼蚁一般的自己趴在地上。
花向晚嗤笑一声:“柳月巷?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想来你常去吧?”说罢也不管身后一切,径直走了进去。
李晟涵只觉得血液都往脑袋上冲了上去,周围人的指点和嘲笑她多少听到了,这些贱民,有什么资格说她?她想张嘴,却被那疼痛和血腥味儿折磨得出不了声,终于在又气又怒的情绪下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瑾诺一言不发跟在花向晚的身后,其实就他看来事情是十分蹊跷的。原本自己早先去找姑娘,也不过说明情况看看如何定夺,却不想姑娘竟然亲自前来。他知道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做着“甩手掌柜”,并不乐于走到台前,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向晚在解决了李晟涵之后显得十分愉悦,这一点瑾诺就更加无法理解了。以他的立场,是决计不会这般处理的。平遥长公主毕竟是皇家的人,姑娘虽然背靠珞珈山,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珞珈山的名声再旺,也、也……
向晚并不知道瑾诺在想什么,这也难怪他忧心忡忡的,她将瑾诺收为己用的时候用的是珞珈山的名义,而后便以书信的方式指导着他,慢慢集聚人力,慢慢将揽月楼开起来。她并不是担心瑾诺会说出去或者背叛他——瑾诺是个老古板,十分重道义,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跟他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她可不想让这个老气横秋的家伙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忠孝礼仪什么的。呵,那些东西可不能帮她达到目的。
这会儿子向晚坐在楼上的房间里,哼着小曲儿,品着茶,瑾诺站在她身边,犹豫了好久还是没问适才的事情,只道:“姑娘一会儿还回去吗?不回去的话,着人送点饭菜上来吧。”
“不回了,你让人送点清淡的,我随便吃点,晚点恐怕还要出去。”向晚想起刚才那一幕,恐怕不过一会儿南溪帝就能收到耳目的消息,然后宣自个儿进宫了。今儿也算是个意外,她不过是问师兄借了点能令人激动的药粉,没想到李晟涵竟然能说出这么令人深思的话,更没想到她竟然磕了一嘴血……虽然在嘉陵城的纨绔子弟知道柳月巷并不稀奇,但是李晟涵……当这一点出现在她身上的时候,便有点特殊了。
她可是记得前世李晟涵可是怀着身孕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