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诉瑾诺一声,稍晚些恐怕有人回来找我,别声张,也别多问,带上来见我就行。”向晚把玩着身上挂着的玉佩,这边是苏妈妈生前交给自己的信物,也是前世南溪帝寻回自己的凭证。今日她将玉佩戴在身上,即便她带着面纱,相信也会有人去告诉南溪帝。
怪老头说自己和母亲长得极像,可那气质却天壤差别。在她看来,母亲是个温婉的女子,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永远都是如水一般。可她对待感情可是十分坚定,南溪帝这个让她误了终生的男子便是最好的证据。南溪帝在花向晚的记忆里,评价可不怎么高。一来他连自己深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二来他也是个冷血冷情的家伙,自己回宫之后他并不过问,即便到了最后她去和亲,南溪帝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倘若说李晟涵那一出可以理解为皇上对皇后一家的厌恶,但自己呢?花向晚一直都搞不明白,南溪帝这么爱母妃,为何最后会放任皇后残害母妃,将她们母女置之不理?
想到这儿花向晚不由觉得前世自己实在是不孝,竟然被那荣华富贵迷了眼,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也不想着去探寻当年的真相。不过也好,自己重活一次,正好给了她充裕的时间去查明母妃的死,去查明南溪帝的态度,去……解决了那对狗男女。
银杏去找了瑾诺先生说明了情况,回来就见自家姑娘闭着眼静静靠在软垫上,傍晚的夕阳透过窗幔映在向晚的脸庞上,卷翘而纤长的睫毛似是镀了一层金,这般神圣美好的画面……银杏又看呆了,她更不敢出声怕吵醒了姑娘,只坐在一旁绣花,突然又想起来瑾诺先生说今儿天字房来了贵客,点名儿说想要琴月姑娘弹琴助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明知揽月楼规矩却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想到这儿银杏放下手上的东西,朝姑娘看去。
“说罢,什么事儿?”花向晚的感官十分灵敏,银杏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想忽略也难,银杏被吓了一跳,连带着都有些结巴了,心里还怪自己怎么盯着姑娘都能把正事儿忘了,真是美色误事!
向晚听了皱了皱眉头,要说闵知言点名儿要听琴月的曲儿……打死她也不信。闵知言此人十分刚正,这种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那就是请他的人咯?据向晚所了解,闵大将军一家子不站队不跟风,只忠南溪国皇上,故而闵知言与皇子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加上他从小就被大将军带在身边教导,常年驻扎边塞,所以即便这些皇子想亲近他,那也找不到人——如此一来,嘉陵城能和闵知言搭上话的人几乎就没了。
瑾诺做事十分谨慎,也很了解自己的分寸,知道自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尤其加上今天李晟涵扑街的事情,瑾诺应该更加觉得自己主子威武霸气了,综上所述还能让他差人来问的,恐怕是真的真的不能惹的主儿。她一会儿还有事,不如就让琴月去一趟。
于是让银杏拿了凭证,将琴月带到了包房,向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荷叶进来,换了身衣服。
这衣服是三哥,就是花向晚的三师兄送来的。这衣料十分难得,全被三哥扯来给自己做衣服了,虽然大部分还是白色,但衣料较为厚重,且花纹复杂,即便是进宫也不会令人觉得过于寡淡失了礼仪。
没等多久,瑾诺便敲响了房门,花向晚心中一动,来了。
纪公公走进来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老人了,即便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如此。他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而那位已经走了多年,自然不是……
“真像啊!”纪公公情不自禁,双眼看着花向晚,似是透过她回忆着什么。
花向晚看着纪公公突然想起前世也是他来寻自己,纪公公从小就跟在南溪帝身边,看着他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聪明,眼贼,极会审时度势,却又不捧高踩低,在宫里别看他是个太监,却很有威望。
前世他提点过自己多次,如今看来,怕是和自己母妃有过交情。
“这、这位姑娘,冒昧问一句,您叫?”纪公公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花向晚见了大方一笑:“花向晚,揽月楼的掌柜就是我,你是来寻我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必多问了。花向晚看着纪公公,面上不显半分,心中算了许多。自己的身份在嘉陵城早就成了一个谜,她自然知道那些人多打听了多少次,始终都没能如愿以偿,而南溪帝身边的人如此轻而易举就知道了,可不是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吗?
纪公公点点头,直道:“好好好!聪明好啊!好啊!”花向晚似是听不懂,微微侧头看向纪公公,心里却清楚,纪公公的意思无非是怕自己蠢笨天真,进了宫里着了道,自身难保。
顿时对这位前世不熟悉的公公多了些好感,由叫银杏拿来面纱戴上:“时候不早了,你家主子……怕是等着呢。再说,耽搁下去,恐怕还有人来找。”
闻言纪公公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便带着花向晚从揽月楼的后门出去,上了马车。向晚坐在马车里,心中想得却不是一会儿的事,而是方才她经过天字号时,似乎听见了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她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却令她心中一紧,一种陌生而紧张的情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