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一边装着可怜,一边心想着皇后恐怕也知道了南溪帝已经先下手为强将她接入宫中的事情。前世皇后找到自己也是因为南溪帝动了让她小女儿安乐公主和亲的念头,再加上皇后一直就怀疑自己并未葬身火海,而那时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这才被人找了出来。
按照时间来看,和亲之事提上议程恐怕也要等大越使团到达南溪,那也要一月有余,如今是四月,南溪帝寿宴是在八月,琼华宴是明年三月初,琼华宴后和亲人选才被正式定下。她这辈子可不想再回到大越,回到那人的身边。可皇室中除了自己,剩下的公主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就是在这五个月内被南溪帝指婚,如果没有自己,南溪帝是铁了心要让皇后母女分离,故而当务之急,就是稳住皇后,顺顺利利地,帮南溪帝将安乐公主嫁出去。
说来安乐公主长了一张十分具有欺骗性的面孔,她不同于她姐姐平遥,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安乐公主可以说是深谙此道,十分讨皇后的喜爱,被皇后宠的天不怕地不怕,飞扬跋扈,闯祸了也能哄得皇后给她收拾烂摊子……不过她的手段也只限于争宠了,如果她能好好在南溪找个驸马嫁了,或许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只可惜,南溪帝想要把她送出去。
那个人……可不是什么撒撒娇就能搞定的,南溪帝这是牟足了劲儿折腾皇后,折腾太傅一家子,自己扮演的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儿,万万不能让她这个父皇伤脑筋。安乐比她大了两岁,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当年皇后听到和亲的风声,猜测出南溪帝的意图后便开始寻人,找到她后秘而不宣,迅速给安乐找了婆家,而自己在琼华宴后顺理成章被推上和亲之路。想到这儿她心思百转,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为。
南溪帝眼精,见他可怜的小女儿面露难色,想来是有些害怕了。南溪帝心想着珞珈山这个大金主,不由又把那个不成器的平遥骂了一顿,他走上前,将一位心慈和蔼的父亲扮演的淋漓尽致,倘若花向晚不是因为前世栽了跟头,这会儿都要被这一幕感动了。
“向晚……父皇这样叫你吧,你别担心,朕不会让你委屈了的,你是我南溪皇室血脉不容置疑,谁也不能欺负到你头上……向晚啊,你叫一声父皇好吗?”
“父皇……”花向晚软软的一声,让南溪帝十分受用,珞珈山的弟子这样依赖自己,无疑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花向晚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好让南溪帝心甘情愿地站在自己的一方:“父皇,民……女儿已经是珞珈山的弟子,师祖的规矩不能废,故而女儿的身份还是先不要公布的好,往后如果……如果可以,女儿也愿帮父皇分忧解难。”
“好好好,都依你,你要好好对珞珈山的人知道吗?如果他们派人来寻你,你就告诉父皇一声,父皇好帮你招待他们!”一听到花向晚的保证,南溪皇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原先他也不想这么快的就将花向晚的身份公开,一来他需要观察花向晚是否听话,二来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把花向晚推出来,那不正好给了皇后把柄,这么一个娇滴滴又有用的女儿,万万不能替他人做了嫁衣。
待向晚从屋里出来时,天色已晚,宁静的院落陡生几分凉意。纪公公从始至终都守在门口,向晚与南溪帝的对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南溪帝命纪公公亲自将向晚送出宫,又让纪公公对花向晚的本事陈赞一番。
他日夜跟在主子身边,怎么不知道皇帝的疑心病愈发严重,而花向晚只不过初次见面,就让南溪帝仅凭她一面之词确定了其身份,纪公公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小主子的,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能够看着她成长,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纪公公看着报以善良一笑,花向晚重新戴上了面纱,微微点点头:“辛苦公公了。”
纪公公笑着摆摆头:“不打紧,姑娘言重了。”说罢便带着花向晚朝宫外走去。
花向晚怎么会不知道南溪帝的算盘,她这提议就是南溪帝瞌睡时的枕头,如此顺利地成了南溪帝的女儿,她自然是借了珞珈山的势力,可那又如何呢?她记得她下山时怪老头问她,一定要走吗?
她说,要走。
怪老头又问:“一定要做?”
她说,要做。
怪老头只大笑两声,摆摆手道:“去吧,你这丫头想来有主意,我也不想拦你,且看看你能如何。”
怪老头是她取的外号,这老头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世上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看上去仙风道骨,却是个幼稚的神棍儿……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还是那样无理取闹像个孩子。花向晚出宫门时,银杏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了。
“姑娘!”银杏招招手:“姑娘您怎么样?”
“还好,你怎么来了?”向晚扶着银杏的手进了马车。银杏倒了一杯热茶才道:“谨诺先生差点急疯了,幸好三公子回来了,说您不会有事儿,还让我过来接您呢!”
花向晚闻言,因为进宫的不适一扫而光:“三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