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襄阳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大金国武士金轮法王在神功大成之后潜入襄阳城,将襄阳城守将郭靖郭大侠之女郭襄擒获,绑于两军阵前,叫嚣郭大侠夫妇投降。那大伙儿猜猜郭大侠会怎么选择?”云阳大酒楼,云阳城里最大的酒楼,酒楼一楼大堂中间留着一大块空地,空地中间摆着一张台桌一把椅子,台桌上一块惊堂木,一老叟正而立其中,左手一壶上好的龙井,右手抓着惊堂木。一木拍下,震的是壶盖跳起,周围酒桌上的食客们也纷纷抬头望去。
老叟姓高,是个职业说书人,以前也总是不温不火的讲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故事,自然是入不得这云阳酒楼大掌柜的法眼,而自从三年前的一天这高老头突然讲起了这神雕侠侣的故事,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周围那些靠打鱼种地为生的泥汉子们都凑过来听他的书。虽然都是一群没啥文化的泥腿汉子,但是也不会像那些大姑娘老大娘一样对那些张家姑爷李家媳妇儿的事情感兴趣,尤其是一些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听着高老头讲的快意江湖,都恨不得自己揣着把剑就去江湖行侠仗义,就去边塞保家卫国了。谁没有个年轻时候,谁没有个行侠仗义的江湖梦,所以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也都颇有兴趣的在附近坐着,听着高老头说武侠。附近那些小酒楼的生意随着高老头的故事越讲越长而变得越来越好,附近那些公子哥儿听到有这么一个奇人讲着跟别家说书人不一样的故事也纷纷去尝鲜试听,这一听就走不动道儿了。从此高老头那是声名大噪,这不,连云阳楼的大掌柜都亲自来邀请,谈定月钱五十两,这一下就断了所有其他酒楼的念想了。要知道,说书人一般的月钱也就在五两银子,少有的有名气的说书人也才十两,这一下提到五十两都赶上普通小酒楼一个月赚的钱了,也就只有云阳楼这么财大气粗的主儿才能出的起这顶天的价格。
高老头今天放下了惊堂木,反而拿起一把折扇摇着,端坐在那桦木靠背椅上,端着一杯龙井,笑着望着周围的听客们。
“我觉得吧,郭大侠应该会放弃营救女儿。前面讲的郭大侠夫妇可是对百姓对国家及其忠诚,自是不会愿意看到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一楼一穿麻布衣服的年轻小伙对着周围的人说到,他周围也都是一群身着麻布短服的人,都是附近车行码头搬货打杂的工人,以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不能进入云阳酒楼这种高等场地的,但是他们是说书老头的第一批听众,从起先那一文钱能吃饱的小饭馆一直到云阳酒楼的前一站,哪怕消费从刚开始的一文钱涨到五文钱,也都依然追着说书人走,直到他来到了云阳酒楼,这地方进门就得一两银子,都够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了,实在消费不起了。他们就几十个人凑着钱,每次一个人进去听,听完了出来再给大家伙讲。说书老头也是穷苦出身,自是不舍得他们花这冤枉钱,那段时间就赶着场子,在云阳酒楼说一遍,再到那最便宜的茶棚给他们再说一遍。这三天两头的身子吃不消,只得跟云阳酒楼的掌柜告假,约定两天说一回。酒楼的掌柜也是个妙人,听老头说了原因,当场就决定在酒楼一楼专门圈了个角落,让这些长工从后门进,在这角落听书,每次一文钱的茶钱。
“这位小兄弟所言差矣。”二楼传来一个虐显苍老的声音,“老夫认为郭大侠并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前文说到,郭夫人及其疼爱自己的一双爱女,哪怕之前郭芙砍掉了杨过的一条手臂,郭夫人也拼命护着她。而且郭大侠很爱自己的夫人。这一次郭襄是有性命之忧,以郭夫人的性子,只怕就是和金国同归于尽也要救出自己的女儿,更不用说只是开城门投降了。”
“文叔此言我可不赞同。”声音同样从二楼传来,发声的是一个身着儒雅的青年,身边还有一个清丽可爱的女孩,看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被称呼文叔的中年男子回过头,随即双手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城主二公子,您这一句文叔我肯承受不起。不知二公子有何见教。”
城主二公子笑笑,冲着周围欲要行礼的众人说到,“各位不用多礼了,此处并非城主府,余青也只是喜欢金庸先生说的这部神雕侠侣,所以此时咱们都一样是听众,金庸先生今日的这个问题让小可很有感触,又听到两位的点评,小可就耐不住了,只是和大伙儿交流交流对结局的猜测,也希望各位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谁也没有注意到说书老头金庸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少年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二公子,然后又低下了头,却忍不住嘴角的那抹贱笑。当时他给说书老头讲神雕侠侣的故事时就告诉他说这个故事可以拿出去说,但是必须说这是金庸先生大作。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金庸,也没有这样的故事,可以说说书老头就是这武侠小说的鼻祖了,大家伙儿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成了那神秘莫测的金庸先生,久而久之也就认了。这少年每每想到假如金庸先生知道了在一个莫名的异世界有一个自称金庸的老头说着他的故事就憋不住的想笑。
“小可的意见和楼下那位兄弟一样,郭大侠会放弃营救郭襄而选择保护整个襄阳城。金庸先生曾经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郭大侠给我们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大爱无疆的大侠,所以小可认为郭大侠会为了大义而舍小家。”说完,二公子朝楼下的麻衣小哥拱了拱手,楼下的少年哪里受过如此待遇,一时间手足无措。二公子也不生气,“李掌柜,今天楼下那位小哥那边的茶钱算我头上,再添点零嘴儿。”说完,转过身,向着说书老叟揖了一礼,“不知先生所写为何?”
高老头握着折扇,微微欠身还礼,正待解开结局,二楼又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是郭大侠来决定救不救郭襄呢?郭襄还有杨过哥哥送她的三根金针没用完,而且杨过哥哥那么喜欢郭襄,一定会来救郭襄的。”说话的是二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楼下低头发呆的少年也抬起了头,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是她的推理却很接近黄晓明版电视的结局,然而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再次低下了头,心里却嘀咕着,“天真的小姑娘。”
同样的感慨也从周围听书的人们嘴里发出,二公子也是尴尬的笑笑,对着众人说道,“舍妹也喜欢听书,更是杨过迷,发表的见解比较独特,还是听金庸先生解惑吧!”
说书老叟这下接过话头也就直接开始说了,“二公子不要过谦,令妹说的正是在下先前思考的两个结局中的一个。不过在下要给出的真正的结局却不是各位判断出来的那两个。”高老头轻呷一口茶水,手中惊堂木拍下,“金军将郭襄绑在阵前,架起柴草,郭大侠夫妇率领襄阳守军出阵迎敌,与此同时,杨过在断肠崖下寻到十六年未见的爱妻小龙女,突然心口一紧,预感到可能襄阳出事,遂带着妻子乘坐大雕往襄阳赶去。金军见阵前战斗胶着,为瓦解襄阳守军斗志,将郭襄身下柴草点燃。郭襄身为郭大侠幼女,深知父亲对大宋朝对大宋百姓的忠义,也不愿世人觉得父亲冷血无情,为了仕途不在乎女儿生死。遂于阵前高呼,‘父亲母亲,孩儿不怕死,’正在此时,杨过赶到,救下了郭襄。然而正当郭襄准备跳到雕身上时,着火的木头掉了下来,准备压在郭襄身上,郭襄双手撑地,待要跃起躲避,只觉火柱上的烈火已经烧上头发,全身炙热不堪,呼吸艰难,剧烈咳嗽中闭目待死,忽听得砰一声,一人重重落在身旁地下。郭襄急忙睁眼,却见是金轮国师从高台跃下,一足跪地,双手撑起火柱,运起龙象般若功,向外挥出。
那火柱虽重,但国师的龙象般若功劲力非同小可,垂死前竭尽平生之力使出,那根燃烧着的大木柱带着熊熊大火,划过长空,夭娇飞出,有如一条火龙。数万宋军与蒙古军抬头观看,大声呐喊。蒙古军纷纷闪避火柱,阵势中露出空隙,杨过扶起黄蓉,冲到台下。
郭襄死里逃生,扑过去扶起软瘫在地的国师,只叫:「师父,师父!」国师缓缓睁眼!说道:「好,好,我终于救了你……」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在郭襄胸口。郭襄见高台上的木柱碎块兀自纷纷落下,奋力抱起国师,避在一旁。杨过见郭襄拖不动国师,伸手将国师拉得又远了些。金轮国师不住喷血,眼望郭襄,微微含笑,瞑目而死。郭襄扶在国师身上,又感又悲,哭叫:「师父,师父!」
杨过见金轮国师舍命相救郭襄,对他好生相敬,向他遗体躬身行礼。
哎,可惜金轮法王虽一生与郭靖作对,但终究是各为其主,如今为自己的爱徒舍出性命,亦算死得其所。可敬可叹,可悲可叹呐!”
高老头的惊堂木再次响起,酒楼上下的听众尽皆默然。这个结局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而耳边回响着的只有高老头最后的八个字,可敬可叹!可悲可叹!
老头子一口饮尽杯中水,今天的内容就这么多了,明天还有收尾的一节,各位听众,老夫就先走了。
说完,老头子牵着两位孙儿缓缓离去。而听众们仍在回味这个故事。大团圆结局,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