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自然的,毕竟是太子妃的千秋宴,若全是男子,就太说不过去了。
云彦芷点了点头,又问明靖珩道:“可需要妾身准备礼物?”
明靖珩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叫下人带上就好。”
云彦芷点了点头,两人相对无言,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云彦芷觉得莫名有些尴尬,她回给娘家的信刚刚写了一半,然而明靖珩却一直不走,她也不好不理他,继续下笔写信。
无奈之下,云彦芷只得抬起头,道:“妾身刚刚接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我四妹妹定亲了,许了太常寺卿家的长子,五爷可知晓他?”
太常寺卿家的嫡长子走的自然是科举仕途,明靖珩则是勋贵武官一路,两个人如何能相交?云彦芷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
明靖珩却是道:“他是个不错的,前年的北直隶会试第八名,为人敦厚,是个不错的。”
然而他刚刚说了两句,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闭住了嘴。
云彦芷却没觉察出什么,只是惯例的称赞他道:“五爷交游甚广。”
明靖珩得了她这一句敷衍的称赞,倒是露出了丝笑,又问道:“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云彦芷道“秋末了,因着那边要赶明年的春闱,虽然有些仓促,但也只得这样了。”云彦芷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见他没什么不悦的样子,方道,“届时就要麻烦五爷同妾身一并回一趟娘家了。”
明靖珩收起笑容,道:“这是自然的。”见她面前纸张铺开,他方才发觉到:“你是在写回信?”
可算是注意到了,云彦芷偷偷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谁料明靖珩却道:“我来寻一本书,你自写你的,莫要管我。”
云彦芷管不了他,只得认命的道:“您随意。”
然而明靖珩寻完了书,竟是坐在了另一边的罗汉床上,看起了书。
云彦芷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这书房毕竟不是她一个人,也只得默默地忍了。
写完了回信,她又拿起了这些时日的账目来查对。丫鬟们偶尔进来添水,却见这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极少交谈,却亦是如相处多年的夫妻一般自然融洽。
待到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然是掌灯时分了,不知不觉间竟是这般相处了一个下午。云彦芷回想起来便觉得有些惊讶。
上次他们这样相处,貌似还是在前世阿绫刚刚半岁的时候,暮春午后,她坐在廊下打络子,而他抱着阿绫去够枝头的海棠花。
若是能一直这么细水长流的相处下去,倒也是未尝不可。毕竟她若是真的想要彻底地脱离明家,除非死遁,别无它法。然而死遁却是下下策,毕竟这同时意味着她要放弃自己的亲人朋友,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第一次,云彦芷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若是没有兰芝,她握紧了手,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并非良人,有没有兰芝有什么区别?纵然没有兰芝,到时候太子墙倒众人推,他还是会因为别的而背弃她。
前生的事,她如今也看明白了一二,从前彭氏同她说的什么明靖珩倾心兰芝已久都是来作弄她的。或许前生这个人真心喜欢的的确是她,但是,但她同荣华富贵摆在一起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在火海中,选择去救那个有可能保住他地位权势的兰芝。
即使他前世的的确确是喜欢她的。
这样的明靖珩,只让她觉得更加可怕。
云彦芷在太子妃生辰当日,方才见到了明靖珩所准备的礼物。
“这牡丹花倒是开的极好。”云彦芷亲自指点着粗使婆子们用网兜蒙住牡丹花,又将两盆花安安稳稳的放置在了马车上,方才同雪霁闲话道。
如今已然时值盛夏,并非是牡丹盛开的时节,这种花自然是为了太子妃的生日精心培育出来的。
刚何况,当今皇后最喜爱的便是莳花弄草,太子妃为了孝顺婆婆,对奇花异草一很是上心的。
云彦芷瞥了一眼那黑纱笼罩下微微透出的嫩黄花蕊,只怕这礼物不止是送到了太子妃心坎里,也是送到了皇后心上了。
云彦芷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明靖珩的心思,怪道前世的时候,皇后将他视如己出,这般缜密的心思,那些军中的鲁男子们能有几人有?
在这方面,云彦芷是的的确确佩服他的。
搬好了东西,明靖珩也过来了。这次宴会并非什么正式集宴,但好歹是要去东宫的,故而两人只穿的比平时略微郑重了一些,并未着官服或是命妇的衣饰。
马车咕噜噜的走在青石板上,云彦芷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皇宫若一只威严的巨兽一般,铺天盖地的撞进她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