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靖珩同明老夫人并未说太多,从寿山堂回来之后,他便去歇息了。
雪霁回来的时候,云彦芷正坐在外间,雪霁一改以往的淡定,面上挂着几分焦虑。
“姑娘,陈姑娘告诉我说,昨日皇上同太子殿下一起去天坛求雨,沐浴更衣之后。有人从太子殿下身边搜出了十二旒的冕旒,陛下得知后大怒,当时便对太子殿下动了手!”
云彦芷听闻后不由得一惊,当今皇帝对太子早早地便生了猜忌,父子离心早就不止一日两日了。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罢了。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这一切居然比前世来的足足快了半年多!
云彦芷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向雪霁问道:“沁雪有说,谢公子他们去东宫商议出什么了吗?”
雪霁说:“谢少夫人出来的匆忙,没同奴婢说太多,只是同奴婢说,请您心中有个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东宫出事,明靖珩身为太子从前的伴读,黑纸白字的□□自然忙的不着边界。朝局风云变幻,上京各个世家都行事低调了不少,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天坛求雨之后不过十天,皇帝便一纸诏书将太子直接送去了边关,美名储君代天子巡视。太子一系诸臣听闻此事,不由得均是大惊失色,本朝□□、世宗废太子均是从代皇帝监军开始的,皇帝如此作为,恐怕太子已然是岌岌可危了。
云彦芷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慌乱,前世的时候她不通朝局,但这一世却是下了些功夫的。太子势力不差,甚至可以说,有同当今皇帝放手一搏的本钱。可是如今一声不吭的便接了圣旨,只怕早就心灰意冷了。
前世她去世的时候,皇帝正值病危之际,已然露出了下世的光景,但太子一系仍旧是一派颓唐,究竟最后谁输谁赢,她是不清楚的。
如今也只能盼着太子是另觅它法,事情能有转折了。
十月四日,太子一系最位高权重的文臣,首辅大臣何尚书上书乞骸骨,皇帝未允准。正当太子一系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态即将好转的时候,三皇子一系的刑部尚书上折子,文中涕泗滂沱的哭诉了昭狱中一干有过大功的罪臣的近况,皇帝为之动容,当下下昭重查十年前的空印案。
云彦芷听闻此事时,不由得打翻了茶杯。
空印案,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兰芝的父亲连石海被流放的案子。
茶水淅淅沥沥的从桌子上滴到毡毯之上,很快便将那大红的连金毯浸成一片猩红。雨晴收拾东西的声音成了背景音,云彦芷浑浑噩噩的被带到内间,换下了湿衣。
她将手握成拳,兰芝已然配了人,远嫁到江南去了,这一世,纵然再荒谬,她也不可能再同自己争抢了。
接下来,她应该做的是,早早地寻个法子,好逃出生天。
纵然这般想着,她心中却仍是止不住的慌乱,像是有些事情不受她控制一般,她隐隐的竟觉得自己要重复前世的老路。
明靖珩回到阔云堂的时候,便瞧见自己妻子坐在床上,愣愣的发着呆,连他走进了屋子里都不知道。
他这段时日忙里忙外,对她多有疏忽,看到她皱着眉沉思不语,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
她一向是个打破牙齿和血吞的性子,只怕如今正为他担着心呢。
“在想什么?”明靖珩猛地一出声,反将云彦芷吓了一跳。
云彦芷抬起头来,瞧着自己的丈夫,他们已然两天未见面了,虽然明靖珩日日派小厮回家同她点卯,但毕竟也是两天未回家了。
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却好像许久未见了一般。
云彦芷匆匆的将话带了过去,“在想雪霁同雨晴的婚事,我该给什么陪嫁。”
明靖珩松了一口气,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清楚,他也不愿说出来让她白白担心,什么都不知道倒也不错,好歹不像陈沁雪一般。
前些时日谢知颐陪同太子出巡,陈沁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是主动地给自己丈夫整理行囊。
谢知颐这一趟出去,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准备的,给他留下的书信中,甚至还写下了自己若是没了,自家老小该如何安置的事情。
那份带着点绝书意味的书信,明靖珩瞧的只觉得心惊胆战。若他是谢知颐,只怕会拼命捂住了事实,绝不会让陈沁雪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