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莺歌小院里的石楠花开的正美,春日里吹拂过绿叶和花骨朵的风变的格外温柔,太阳也变得暖洋洋的,绿叶们则托出了一个个娇嫩浴滴的花骨朵。微风中它们随风轻轻摇曳着,下起阵阵桃色的花雨很是有意境。
苏独微换了一件大红色滚金色云纹的衣裙,长发如瀑散落腰际青丝间没有过多的华饰,只有一支鎏金海棠簪子独立,风漾起时鬓间珠钏碰撞摇曳呤叮作响。她手里握着长刀坐在廊下擦拭着,次次擦拭长刀又复锃亮光彩。
燕洵在庭院里持剑练习着剑法动作迅速比往日好了不少,扫腿横跨长剑寒光剑锋狠狠抄向庭下花树瞬间花瓣飘落,风卷起花雨微扬瓣瓣桃色落在剑上敛去不少杀气,燕洵目光凛冽岁剑锋移动着平胸持剑,舞毕稍定心神气沉丹田,他微微侧脸并未回头,冷冷道了一声。
“出来。”
苏独微看他舞剑出了神,晃神过头以为在叫唤自己,正想起身过去时柱子后窜出一个身穿蓝色宫妆华饰满身的娇俏女子,她娇态怡人声声柔语却不惹人烦,元淳背过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烦死了,每次想跟你玩个游戏都被你识破。”
燕洵将剑抛给了阿精,抬步走到元淳身前拱手请礼:“公主。”
元淳努努嘴嘟囔了句:“你说什么?”
“淳儿。”燕洵纠正道,依旧不改冷言冷面,半低着头额间长发半遮面孔。
“我问你啊,你为什么没有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你可是给你发了请帖的。”元淳撒娇般质问着燕洵,公主娇声细语动听进了燕洵耳朵里只剩下敷衍。
燕洵拱手道:“公主见谅,临时有事耽搁了...”
“你能有什么事情啊。”此话一说元淳便觉得不妥,抬袖捂了捂嘴回过神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改一副顺从面孔讨好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想见到魏舒游他们,他禁闭期刚满我也不知道他会出现...”
苏独微站在廊下看戏,柳眉微蹙细细看着这对年轻男女。
元淳走到燕洵身边,纤指拈着其衣袖扯了扯软下了性子娇嗔道:“燕洵哥哥,你就不要生淳儿的气啦...”
靠近的一瞬间里燕洵厌恶表情在眉宇间稍纵即逝,余光瞥了眼元淳并未多言,依旧恭敬道:“公主多虑了,燕洵不敢。”
“你怎么一口一个公主的,你还把不把我当自己人?”元淳渐渐提了小性子但看着眼前的燕洵却发不出脾气来了,像个小女孩一般嘟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都没来找我,是我巴巴地过来找你....”
燕洵轻抬眼眸瞥了眼元淳,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美锦盒双手奉上,清冷眼眸里映着女子身影却没有了往日的宠溺只剩下淡淡的情分。
“公主生辰,略做表示,小小心意还望公主笑纳。”
元淳打开锦盒只觉心中一震,盒子躺着一根雪白色毛绒尾巴色泽很是好看,女子小嘴微张问:“这是寰寰的尾巴?”
“嗯。”燕洵淡然回了句,“前些日子听闻寰寰咬了你的手指,被贵妃下令将其杖毙扔了出去,你哭了很久所以燕洵命人将那兔子找了回来,将这段尾巴剪下作为纪念。”
元淳看着雪白尾巴只觉心中暖暖的,看着燕洵双颊若桃花般红润可人,道:“平日里珍珠黄金收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燕洵哥哥,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女子捧着锦盒揣进怀里爱惜的不行,“那我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找你。”
燕洵看着元淳出了庭院,脸色骤变如乌云密布,退下外层浅色衣衫丢给了阿精。
“拿去烧了。”
苏独微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思量了一回便拎着裁云刀回房了。
......
入夜渐微凉,庭院深深林间凉风飒飒,月色朦胧隐在层层云间。
苏独微走在燕洵身后,步步紧跟着半低着头道:“世子,燕北秘府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在招兵买马同时我们的势力也已经进入长安助世子早日北归了。”她顿了顿心里思量该不该说,“世子,我知道你和阿楚无话不说,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世子...”
燕洵驻足停了脚步,看了苏独微一眼道:“阿楚?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音刚落,楚乔背着一袋包袱回了府。
“你那个包里到底装了什么天机,还不能透露一下么?”燕洵面露淡笑柔情地看着楚乔,似乎眼里的星辰光影只给她一人般。
楚乔莞尔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帛布图纸,苏独微接过扬开查看只见图纸上画满了机关布阵的草图,虽是草图但是很是精细巧妙。
“这是三联动吧?”苏独微一眼便看了出来,“难得碰见一回。”
“以前在宇文府见过,后来我根据莺歌小院的地形重新改造了一下。”楚乔唇角勾了勾,眸子落在机关布阵图上,“这些对付那些小贼够用的了。”
过了正月后魏舒游便正式禁闭期满被释放,想来是不会轻易放过莺歌小院的自然会第一个上门来找麻烦,正好这一屋子的人都闷了太久急需泄泄怨气了。
果不其然,入了深夜那熟悉的脚步又从头顶响起,苏独微坐在□□院的房顶上手边一壶酒,红衣飘扬隐于夜色张扬艳丽,裁云刀出鞘划破长空薄雾,含了一口酒洋洋洒洒喷在刀上。
燕洵楚乔阿精仲羽各把守着院子里各个角落,刺客急功近利持刀杀进却根本没有留心院子的机关暗器,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竹筒上刀箭不知不觉划破要害尸体横遍院子上下,三女二男各个身怀各异身手不凡很快便将余孽铲除干净一个活口不留。
侍卫赶来护驾时,早已经血染莺歌院,让人不寒而栗。
恶战算是过去了,但莺歌院上下灯火通明根本无法安心歇息,想来这三年之期即将满了长安各大门阀自然都是不希望燕洵活着离开长安,这最后的三个月真是难熬。
“最后的三个月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了,我在明处敌在暗处,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燕洵望着眼前烛火眸子映满了血色,低沉声音似月圆时野兽低鸣。“有什么法子加以还击?”
楚乔摩挲着下巴细细思考着,道:“我们要同时对付宇文,魏,赵三大门阀....先帝皇陵?我们从这儿下手从内部瓦解。”
仲羽很是疑惑,反问:“可是这三家公务上没有交集,如何一石三鸟?”
“有道理,看守皇陵的是宇文怀,建造皇陵的是赵家,为皇陵提供建材的是魏家。”苏独微很快反应了过来,纤指揉揉太阳穴缓解着疲劳,“如果皇陵失窃,这三家都脱不了干系。”
“三大门阀势力扩大早就危及皇权,皇上还怕找不到他们的错处来呢。”仲羽同意楚乔的方法,女子眉眼笑意微显露,“我们只是把他们狗咬狗的戏码提前上演罢了。”
苏独微也表示赞同,灵动眸子流转藏着不少心思:“宇文怀抗拒守陵平时肯定躲得远远的,不会为他们的主子尽心办事,也正好让我们有机可乘了。”
.......
弦月如钩,虫鸟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楚乔和苏独微选定了风干物燥的日子出发前去皇陵下手布局,这样好的天气只要一星半点的火就能烧了整个皇陵。
二人穿了一身黑衣完全隐进了月色中,女子黑纱遮面刀剑背在身后扔铁绳索扔下顺着绳子进入皇陵,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二人不敢轻易发出动静双眸迅速观望周围环境,等待确认没有异响才一同行动。
皇陵建在靠山近水的风水宝地里,四周凿孔月色筛进略有亮光,楚乔走在前面探路苏独微背过身以防外敌偷袭,依着皇陵四通八达的房间和小路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正殿。
只见正殿大门前一片漆黑周围石壁环绕,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各有形态的人佣马佣像是守卫先帝地下王国的士兵。楚乔四处观察着目光很快落在一处稍有凹陷的石壁上,她伸手探着机关一个使劲推进瞬间石门打开灯火照亮正殿。
二人小心翼翼不敢多出一点声响,苏独微紧紧盯着身后同楚乔交换眼神后才一同进了正殿。殿中摆放着祭坛和石头棺材,柔和光亮笼罩石棺雕刻着先帝碑文大魏图腾,周围摆放着好几个楠木箱子祭坛上也有不少奇珍异宝,寿终正寝之地也是奢靡华丽至极。
“阿微你看,这渗漏的地下水也够我们做文章的。”楚乔顺着望向正滴水的殿顶,不由冷笑几声,“先帝陵墓被盗,陪葬品被变卖,棺椁还被水浸了,我正期待我们那位大孝子皇上能掀起多大风浪来呢。”
苏独微点了点头,确定身后无人,下命令:“动手!”
二人手中刀剑入鞘径直走向那几个贵重的楠木箱子,箱子里装了不少平日难得一见的宝贝金银玉器,件件精美绝伦独一无二。二人捡了些轻便贵重的装入随身包袱里,珠宝金银锭子装满了帛布包裹沉甸甸的。
苏独微察觉隐约的脚步声,下令撤退:“有人来了,我们分头走!我去放火!”
二人迅速跑出正殿往东西两个方向一路逃往出口,楚乔一路向东逃跑却因不熟悉地形辗转流连,左顾右盼冲进了一个房间里,忽觉脚步声更近了些抽出残虹剑顺时针划了一圈瞬间四周烛火熄灭,眼眸瞪大观察准备出手。
一人从背后抽剑偷袭楚乔,而女子一个侧身躲开剑锋抬剑挡之,那人动作有力设法擒拿楚乔却都被一一化解,二人纠缠难分伯仲相互一个推掌各自手中长剑抛于长空,楚乔直身取剑不宜恋战便趁机跑开。
苏独微顺着西边跑出皇陵时,顺手拿火把燃了些珍贵绸缎引火点燃陵墓刹那间浓烟弥漫,她冲出陵墓却不见楚乔出来便寻了个树底下藏身等候。她顺着方向望见不远处有一架马车正在候人,她眯眯眼看去见是月七便知道,宇文玥回来了。
“什么人!”马车上的人似乎察觉到异样气息在周遭徘徊着,月七提拉起警惕观望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身影。
苏独微见状不妙便绕过跑到东边等候楚乔,大火越烧越旺楚乔从火里掏出。
“阿楚!”苏独微撤下了面纱跑去接应,发现楚乔脖子上一道鲜红剑伤,“你受伤了?”
楚乔下意识摸了摸伤口,尚未缓过神来,道:“里面遇到了个高手,没事。”
苏独微望了望皇陵见火势渐旺,道:“火烧起来了,我们走吧!”
二人顺利脱了身,宇文玥才从皇陵里不急不忙地出来,扯下面纱将剑抛给了月七。
月七接过长剑却觉得不妥,拉开剑鞘发现并不是破月剑而是残虹剑,他瞬间知道:“残虹剑,是星儿。”
宇文玥冷冷哼了声,道:“还不止星儿一个。”
月七抿了抿唇,剑眉微蹙,苏独微也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