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之上的冰又结了两回,转眼已是一年光景了,秀丽山上冰雪将融将所有斑驳痕迹抹去,燕北和大魏的战争还未停歇过,烽火狼烟依旧染遍碧水天。
春日野穹,门外梨花芳华十里,春盛之际山涧花开遍野,晨光稀疏洒落在露珠上映出淡淡光斑。
苏独微独着了一袭青色襦裙,素色大袖衫及身,层层袖口半遮白嫩手背,右衽青线绣花漫至肩头,裙摆顺垂点落白靴,烟翠色宽大腰带缠绕腰腹,更显玲珑身段。淡色花叶错落花钿缀落发前,曼妙身影与世外桃源间的山清水色融在一起。鹫峰万仞,翠竹千棵,皆皆映了她的轮廓与阳光共坐。
她只手秉了玉笛,靠着薄唇而近,吹响三更引乐去,描绘花色天地间。一曲奏罢,女子额前的须发随风而起缥缈其间,抬寒眸却在望见身旁的一瞬化雪为阳,她扬了唇,伸手试探他手心温度,以浅笑化去春夜偶落的残雪,她柔声问道问。“冷吗?”
月七侧颊余两缕发丝修饰轮廓,右额仍留着前些日子里磕碰伤痕,手臂弯曲搭在膝头处,十指相扣着女子素手勾唇笑着回:“不冷。”
苏独微绛唇半启清音外溢,低眸看着他举动身子不由轻颤一下浑身忽如一通电流窜过骨子酥软,她另一手握着玉笛眼中水汽氤氲只觉此时此刻很不真实。
“这样的日子真好。”苏独微将玉笛握在掌心位置,回过神抬眸看着身旁人,“我的人已经找到宇文玥的踪影”
“那你呢?”月七启言打断了苏独微的话,手握的更紧了些,“你不同我一起去?”
苏独微的心柔软成一滩水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她低头凝眉淡笑道:“我就不去了,我身份特殊何况宇文玥不会希望你带着一个燕北谍者的。”
“都一年了,你还是在推开我?”月七偏头凝视着眼前女子着实看不清她心里到底还在琢磨些什么,他手上的劲儿松了松咧嘴轻笑,“你还在担心燕洵?”
苏独微轻轻摇了摇头抿唇否认玉笛似意无意敲打葇荑掌心道:“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生活,我欠你的今生怕是还不了了。”
月七紧皱眉心心中似被撕扯着疼痛一般,他一心想让苏独微回心转意跟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就算苏独微嘴上否认但月七还是看出来她放不下的过去还在牵绊着她的心。
“好,听你的。”月七只好松了嘴暂时应允,他抬眸望望山涧□□晃了眼,“我们去城里走走吧,没几天就春节了也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走吧。”
今日阳光正好,到城里走一趟也算松一松筋骨了,自北归之后苏独微也再没有好好逛过城里也没有再尝过比长安更好吃的糕点了,贤阳虽然不比长安繁华但也算是热闹之地,加上春节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生红火热闹。
苏独微呆愣愣的托腮坐在茶案前等着月七置办东西回来,眼波流转思索着春节要置办点什么才好,她鼓腮蹙眉满脸忧虑长叹一口气,撇嘴肩胛微耸口中轻叹,到现在也不知道买什么才好,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热茶呼出白气,端详着茶楼木牌子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许青衫站在苏独微身后咽了咽唾沫晃晃脑子让自己清醒。
苏独微等烦了索性自己包了几块糖油粑粑,买了些甜糕,启唇咬上几口塞满嘴之后抬手指着对面邻桌里的满满的零嘴瞪大眼睛,满眸子盈满笑意,朝小二扬手示意。
“山楂糕给我包起来,还有肉干,还有糖果都给我来一份。”
打包了将自己买好的零嘴抱在怀里,垂眸看着吞咽一下口水使劲摇摇头撇开想偷吃的念头,苏独微拧眉抬眸看向自己身后的许青衫颔首示意让她付钱。
“姑娘,您怎么一看见吃的就变了个人似的。”许青衫不情不愿掏出钱包递了银子,“咱们盘缠可不多了,咱们还有事没完成呢。”
苏独微抱着怀中零嘴正开心,却闻许青衫一言才勉强清醒了些,手覆在自己腰间那支笛子上咬了咬牙把笛子递给许青衫道:“当了吧,换一支木的给我就行。”
“姑娘,这笛子可是你授印的时候老侯爷赐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银子我也只好忍痛割爱。”苏独微声音沉下来眸子定在那支笛子上,“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许青衫接过笛子拱了拱手:“楚姑娘随萧策回到大梁之后,大魏曾七次给大梁去信,要求萧策交出楚姑娘,殿下也磨刀霍霍的对大梁施压,在西北边境上和大梁打了几仗。萧策就算强硬能保下楚乔,也是绝对保不下秀丽军的,除非他要与大魏公然决裂。
“这时候,地处西蒙境外的青海王却突然出人意料的打出了大魏的旗号,派遣了使者,带着八千里舆图投靠,后来才知道原来名动西蒙的青海王就是一年前死在燕北的宇文玥。”
苏独微捏起一块糖果塞进嘴里咀嚼着,素指轻敲茶案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宇文玥,看来这一年忍辱负重他倒是熬出头了。”
“那我们该如何做?”许青衫倾身在苏独微耳边问道。
“这都是后话。”苏独微往自己茶杯里续茶,眸子又显清冷神色,“让月七和宇文玥回合之后我们再动手吧,总不能又让月七为我以身涉险。”
许青衫点了点头会意,多嘴问了句:“姑娘是放不下殿下还是放不下使命?”
“我是为了自己。”
......
丝缕暮春月光透过稀薄云层洒落空气之间带来寒意,光芒一如无限醉意酣畅向苍穹渲染开来。
光洁铜镜斜立妆台映出女子泰然端坐模样,抬臂拿过粉盒修长双指夹起扑子轻蘸的些须散粉,薄薄地敷一层拍散更衬肌肤莹白无暇。拾一寸檀色眉笔俯身凑近镜面借缕烛光划过双眉勾得双眸神采奕奕,上好胭脂自眉眼处晕染至两鬓方为结束,眉两瓣唇轻含口红纸留下绝美印记。
苏独微抬眸看床榻上一牡丹深衣长衫,内素色礼服倍显温和娴雅之样,上着金霓红细白霞影纱制成的衬衣。伛扶袖拂指解衣脱下引礼引手套在身上衣显露欣长身材肩宽腰细,半透明的料子突出若妇人肩欲宽腰欲粗之身,臂挥宽之则灵动,下着滚雪细纱彤罗为之衬裙,一切贴着肤之倍加清凉。
月七倚着门框看着苏独微这番打扮不由好奇,捻指摩挲下巴问道:“难得见苏姑娘这番打扮,原来苏姑娘还有这副模样?”
“以前在秘府无事的时候我们几个喜欢到王府里偷看请来的戏班子唱戏。久而久之也会些架势,今日团圆佳节给你唱一段?”
苏独微笑眼面对镜面挽袖翻飞袖袂间兰花指轻捻熟悉,起身挽起殷红衣摆抬布走向堂中位置后口。绛唇红妆修长手指轻贴脸庞眼含笑意,长者水袖随身舞,而其种种幻绮曼妙之状,抿唇露深浅酒窝笑看台下观者,垂眉低目过一丝惊袖掩面,隐眸色沉静内敛。开嗓启唇发清音娓娓唱上。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牛郎织女再美好,终究相隔鹊桥难以相见。
一曲终毕,苏独微卸下唱戏的架势驻足看向门框边的人,月七眉目展英气露双眸隐闪涕泣影,抬眸视露情步就举臂将人揽入怀中,闭眸落泪乱容,月七低头在低沉音节耳声音传耳。
“独微....”
苏独微僵硬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嘴角淡淡笑意终是卸下心中刺抬臂拥住了人。
“月七,望我们来世在对的时间遇见。”
苏独微抬手屈肘狠撞击人脖颈处瞬间月七昏在她怀中完全失了直觉,苏独微紧紧搂着昏迷的人只觉心如刀割很是沉重,缓缓将人拖到榻边让其躺平掖好被子拉了张板凳坐在床边。
女子坐在榻边垂视下见熟睡的月七,安心的舒展睡颜,俊朗脸庞令人着迷,苏独微翕然唇角嗫嚅低哼,素指掠过男子鬈发,弯眸对上惺忪睡眼,嘴角上勾眼底间满是暖意,片刻间酡红浮现脸上,眼底只有他一人。不顾旁人视线苏独微倾身其贴至唇角蜻蜓点水轻啄,将月七露在被子外的手放入被窝中。
苏独微合眸起身不忍多望一眼生怕自己后悔,步到桌案前背对着床榻女子身躯微微颤抖着难忍不舍,指尖陷入掌心留下通红痕迹,终是咬牙狠下心来握住刀架上的裁云刀,扯下红色斗篷裹身拉低帽檐走到门边。
“给宇文玥放消息吧,让他派人来接月七。”
苏独微抬手触碰木门小心抬脚些许跨过门槛,不远处戾风呼啸吹拂青丝飞扬忽的眼眶有些疼,指尖捏着刀鞘微微泛白,蹙眉紧抿唇走出庭院。
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无奈情深也缘浅了。
那晚,月七做了一个桃色的梦。
梦里湖畔水雾缭绕氤氲眸前,朦胧间似有一人柔声细语唤着自己的名字,一袭黑色铠衣拨开白雾寻声而去,雾中人仍着一身红衣端坐于屋前席上,修长之手按压玉笛笛孔流淌天籁音律,月七思绪忽而略有些恍惚,恍神间再听眼前女子柔声细语喊着自己名字,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万分。
虽明知是梦,却盼着能日日可梦她见她。
眸前些许氤氲泪光欲落,指尖捻起衣裙三步并两步跃上台阶而落于地。惊喜之情亦是溢于言表,手颤抖抚上日思夜想至极的脸庞,亦是如此真实得不像在做梦。
“月七,是我对不住你,你心有苦衷但是我从未背叛过你对我的心意。”
“我知道,我知道……”月七鸦眸微颤泪滴落,双手攀上人臂缓缓依偎入怀,人掌心之温度如此温热,恍神间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腹指轻柔划过她掌心稳便十指相扣,温热手指拂过苏独微额发带着缠绵亲吻,泪顺脸颊而下忍不住恍惚地抚摸那日思夜想也不得的面庞,与人额相抵。言语间糯音喃喃相应答只愿此刻永久停留勿要消逝得太快。
“独微,这样真好。”
梦醒时分眼眸尚且氤氲泪沾湿衣襟,木屋内一派安详寂寥无人,只身躺于榻上心中感伤无从消遣,哽咽在喉扼着心狠狠地疼。
苏独微,我可以做很多违心事,但我万万做不了对你任何不利的事,如何都不能。
月七坐起身子回想昨晚种种心中早有定论,他只是没想到日子过得这般快转眼间心上的人就了无生息离开了自己,他倚靠门框看着门外山秀景色,屋外梨花桃色十里灼灼艳色惹人怜爱,月七勾唇笑笑难忍清泪,启言叹了一声。
“独微,你瞧,现下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去了。”
只因你独独存在于我梦中,只有我与你,背影依偎成双,共赏树下一盏风存。
......
苏独微辞了私事踏上飘零路途,只身前往北朔城同手下人回合。听闻近日燕北开始闹饥荒,军队粮草短缺军队人马都不够,这一幕幕全都落进大魏人的眼中,臣民奋起支持北伐燕北,朝野上主战的声音就已经吵闹喧天,瞬间就将大魏的战意调动起来。从朝野到民间,到处都是一片响应战争的热潮。
已有一些富贵门阀在背地里做手脚伺机潜入燕北境地,蓄意刺杀燕北黑鹰军主将将领和燕洵了,门阀雇来的杀手到燕北关外挑衅射杀了三四个守门将,却也没等来燕洵应战。
夤夜静寂黑暗幽深,桌案三两红烛葳蕤牵扯思绪,噼啪声响于耳畔,金丝绣鞋率先踏出昏暗房间自带气势,方才下雨在胡同地的坑洼里留下积水,投足踩下浅洼力道不足以溅起浊水污了鞋面,不觉眉聚成川久久不能舒展,青丝顺从服帖落于肩胛两侧,红色斗篷加身纵然厚亦能勾勒几□□形,几缕青丝遮掩面庞几许显娇俏,琼鼻微翕眸色黯淡骤然阴风起烛火灭,桌脚剧烈抖动发出阵阵声响令人不安至极。
“见过苏姑娘。”
堂中数十个黑衣人冲着苏独微单膝跪着恭敬请礼,女子手提一把长刀步入堂中墨眸打量着眼前人,苏独微将长刀放在桌案上捋捋衣衫规矩坐下,眸子轻抬示意许青衫。
许青衫会意抽出长剑抹了堂下三个谍者的脖子,吓得其余人大气不敢喘。
“听说现在秘府成了弃子呐,也难怪你们有人学会攀龙附凤这等本事了。”贝齿紧咬下唇,硬生憋出一句话声线微微颤抖呼吸渐沉,水眸黯淡失色投向桌案上晃眼烛火,“我这儿养不起吃里扒外的,若有人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下场就这样了。”
许青衫望着眼前女子,心中甚欣慰,这才是苏独微。
暮春夜里依旧寒风凛冽刺骨,即使终日捧暖炉不撒手也无济于事,青色襦裙裹拢腰身,绛唇勾起诡异笑容,邪魅自知。
“好了,这几日你们就着手清理门户吧。”苏独微墨瞳邃如无底深渊,绛唇轻勾,“地狱无门硬来闯,我就成全了他们。”
燕洵近几日都在为屯兵买马的事伤透了脑筋,加上又闻大魏似有趁火打劫的势头更加烦躁至极,燕洵的头疼又犯惹的他是心情不悦难以静心了。
指腹轻揉太阳穴缓解着疼痛,半倚在狼毛毯子上合眸小憩着,阿精站在一旁只得干着急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为燕洵分担。
“殿下...属下再去为你寻个大夫吧?”
“不用。”燕洵语气强硬直接拒绝了,微睁狼眸瞥向身旁人,“你替本王解决了屯兵买马之事兴许比找个大夫有用多了。”
阿精被堵的说不出话只好将话咽回去,躬身替燕洵续茶将白瓷杯放到人手边。
燕洵狼眸环顾四周顿觉周遭气氛些许怪异,直起身子捧过白瓷杯心里想着兴许是自己劳累过度神经紧绷罢了,男子蹙眉眸中黯淡却是冷静打量帐外情况,放下手中瓷杯右手拇指摩挲戒指半刻,薄唇启声线稳道:“看来又有不速之客来造访了。”
帐内的光线暗淡,唯独几缕月光掠过窗沿停留在脸上,光影交错将轮廓分明衬出几分阴沉,他不语却示意阿精出去查探情况,往椅背靠了靠静候回禀。
忽然帐外亮起刀剑光影发出细微打斗之声,一滩鲜血溅在帐帘之上分外猩红可怖,帐外并没有任何惊慌叫声只有利落的刀剑划在人身体的声音,恍惚间觉人眼神飘忽,不禁蹙眉,不解之意涌上心头,抿唇待阿精禀告。
“殿下,是大魏的杀手。”阿精快步走进帐外回禀,“属下只觉很奇怪...”
“说。”
“方才同大魏杀手的人并非是我们的亲卫队,而是一班武功高强的人。”
燕洵听闻此言倏尔火辣感受遍布全身,咬下唇强硬定心神蓦然抬头,缓和舒气墨瞳更添厉色,稳立帐帘前望着帐外情况,隐约望见一紧裹斗篷其色腥红融于这茫茫夜色尤是突兀凭生怖骇的身影。
燕洵语气沉着之中透着急促,道:“是独微。”
“哐啷——”
青铜香炉砸在青砖地面香灰洒落,苏独微素手攥拳骨节凸起,强忍下心中怒火,手背青筋突起骨节分明愤愤甩袖。
“让你们抓个活口都抓不到!全杀了我们还如何打探大魏情报!”
“姑娘且宽心,我们的人已经潜入大魏了,另外姑娘要的兵马我们已经向各部落筹集了,想必这帮软骨头也不敢忤逆姑娘。”
女子仄首遥望凛眸旋敛,启步近前坐在木椅朱唇漾笑眸蕴算计肆声娇笑。
“很好。”苏独微素指轻叩把手看着堂外黑夜无边,“燕洵,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
温暖和煦的阳光通过敞开的帘子洒入,微风偶尔撩动轻薄的帘子,也淡了些帐内醇醇的茶香,只是杯盏中绿莹莹的茶汤早已不再温热。
燕洵挺直腰身端坐于椅中,桌案上堆着一本本奏折和檄文,男子紧蹙着眉头紧盯面前的书卷,每一份奏折都是这样千篇一律白纸黑字,洋洋洒洒数十行字,连续超负荷操劳几日已是疲惫不堪,现在战况紧急却又不宜放松,生怕漏掉什么。
“殿....殿下!”阿精风风火火闯进大帐,喜上眉梢,“粮草兵马都解...解决了。”
燕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倾身子紧盯阿精质问:“怎么回事?”
“是...是苏姑娘!”阿精朝燕洵拱了拱手,“那日殿下觉得替我们解决大魏杀手那帮人不妥我便派人追踪,才知道那帮人皆是燕北秘府的人,相信这天下能差遣秘府的就只有苏姑娘了。”
燕洵心头松了松恍若卸下重担一般,他心心念念寻了苏独微一年光景,一年杳无音信只道自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谁知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
“这是一小厮送来的信,请殿下亲启。”
燕洵接过信有些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动作慌乱有些颤抖伸指抽出信纸张开,眸子略过纸上仅有几个字,扯扯嘴角只觉这清秀字体很是久违,将信纸缓缓折叠回原样放回信封中。
燕北的天气说变就变,山涧细雨清新的空气味道令人倍感惬意,苏独微,侷促不安立于瀑布不自觉抱臂静观,伸出手去感受丝丝细雨滴落掌心,感知自其中的沁凉感,迅速收回手拉紧风衣领口来阻挡颈间凉意。
女子微眯双眼长长的似蒲扇的睫毛低垂,双翠不画而黛,鼻腻鹅脂,薄唇不点而朱,颀长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身旁,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於出现少有的不安。
二人安静相立于石头上,如多年老友一样,默契般谁都没有打破这清净,只听耳边雨滴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音。
燕洵望着眼前久违身影垂眸脑海中早已经思绪万千,尽是苏独微负伤跪在冰湖之上狼狈憔悴的场景。
他步步走近抬手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一点不恰合时宜的湿润,略微侧身使得他的身影充盈了女子整个视角,余光里,都是他。
“独微,好久不见。”
女子垂眸微启唇齿也道。
“燕洵,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