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山,位于大唐王朝陵州偏南一带,山不算是高山,但好歹也有些云雾缭绕,似有高人在其中,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不过巧的是,山上恰好有这么一个小破道观,有一老一少师徒二人修行于中。
仙山上有修道人,可不就是世俗人眼中的仙人么。
老的长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穿起道袍来还真有点那么仙人风姿,而小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起道袍来也有模有样,一整天背着柄他师傅不知从哪捡回来的老旧桃木剑到处晃悠,任谁见到也不禁赞叹一声“小仙长”。
小仙长也乐得自在。
有头自然也有尾。
牛头山下,有一个村,傍山而居,故又名牛尾村。
山下的村民世代安居于此,民风淳朴。村中每逢有红白喜丧,村民常常都会请山中老少道长下山做法事,一来二去小仙长便与这些村民熟了。村民们见他小小年纪长得可爱喜人,每逢下山家家户户都会拉他前往做客,村里妇女瞧见这小道长相貌倒是有几分俊俏,哪是村里那些山野村夫能比的,年纪小的早已春心荡漾,年纪大的便暗想着如何把自家闺女推出去好给小仙长介绍一番,这年头能有个小仙人做女婿那可真是天大的稀罕事儿。
这一日,小破道观里,
刘老道也乐得清闲,闲来无事便想叫自己的宝贝徒儿出来,传授一两个自己的修行心得。
“徒儿呀,为师腿酸咯,快出来给为师捶捶腿——”
叫了一两声,没人搭理,刘老道“嘿”了一声,起身走到了自己那宝贝徒弟的小院,推门一看,房间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得,刘老道知道自己那宝贝徒弟又坐不住,跑下山坑蒙拐骗去了。
捻了捻那根小羊须,刘老道摇头晃脑地叹了起气,道:“清静无为,出世人不理俗世事,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为师这般境界,难咯。”
要是他口中的宝贝徒儿在此听到这句话,定要吐了口唾沫呸一声“不要脸”。
只有他那个宝贝徒儿才知道他师傅是什么德行,屁的所谓神仙道长,偷窥起寡妇洗澡来动作比金丝猿猴还麻利,鬼知道这老道儿一把年纪了身手怎么还这么灵活。
刘老道似乎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嘿嘿笑了一声,也不故作清高,只是道了声“又有美酒喝咯”,瞧见上午阳光正好,便靠在树下墙根打起了瞌睡。
牛尾村虽说是小山村,离边近那个陀古镇也有好几百里路,但好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该有的物事村里一概不缺。
不算宽阔的村道两旁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蒸笼里的馒头冒出丝丝白气,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玩闹的声音,村人远远看见了也露出微微一笑。
“呀!”
突然其中一个孩子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道人打扮的年轻人,眼看就要后脑撞地,地上还有许多尖锐的小石子,如此下去,这孩子性命危矣。
那年轻人眼疾手快,一步跨出,手便稳稳托住了孩子的头,这时离地面还有半尺不到的距离,四周村人见到了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反应过来时那年轻道人便已经把孩子扶正,待到那惊魂未定的孩子跑回妈妈的怀里时,四周轰然一片叫好声。
孩子的母亲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蹲下抱着孩子,瞧见那个年轻道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禁脸色一红,徐徐来到年轻道人面前,拉住小女孩的手,说道:“蓉儿,还不快向陈哥哥说谢谢!”
这时小女孩才从母亲的怀里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水灵灵地看着年轻道人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又把头给转了过去。
孩子的母亲大概也急了,不想在年轻道人面前失了礼数,便要下跪感谢,被那人一手托起,想要再跪,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才做母亲的她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那个名叫陈出意的年轻道人笑了笑说:“不打紧不打紧。”
小娘有些紧张,她缩了缩道:“恩人无论如何也要受我一拜。”
陈出意“哎”了一声,道:“不过举手之劳,这孩子也是撞上我才会跌倒,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吧。”
那小娘望了眼地上那些尖锐的小石子,还想说什么:“可是......”
陈出意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然后便蹲下看着躲在母亲背后的小姑娘,认真说道:“真要感谢的话,不如从我这里买两本秘籍,我瞧着孩子骨骼惊奇,必是练武奇才,将来维护江湖正义的使命就可以交给她了,又是一代人人敬仰令人钦佩的江湖女侠!”
小娘愣住了,小姑娘也有点傻眼。
“咳,小姑娘,我这有一本《神武天娘剑》和一本《天罡神功》,两本一共八十文铜钱,不过你我有缘,算五十文给你可好?”
四周的村民听见了这话,无不相视会心一笑,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娘也知道眼前这年轻道人是给她指出另一条报恩之路,五十文铜钱不多不少,对于普通人来说刚刚好,可是自己家那汉子早早便去世,留下娘俩相依为命,平日里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了,所幸的是两人都吃的不多,靠着小娘自己的女红以及村里人的补贴也能够生活,问题是还要照顾家中年迈生病的公公,开支便有些勉强了,这还要多出的五十文便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娘一时间犹豫了起来,却不好意思开口道明情况。
陈出意也瞧出了她的为难之处,抬眼看去,小娘在村妇中算是姿色绝佳的了,却穿着一件有许多补丁的麻衣,色泽可以看出已是穿了好些年都没有换了,一时间心中大概也明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我有缘,那这两本秘籍就送你吧。”
没有等小娘拒绝,陈出意就把秘籍塞到小姑娘手里,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可以送些吃食上山,整天跟那老头混日子也太清苦了点,舌头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出意看了眼离去的娘俩,并没有怎么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摇头晃脑地感慨道:“哎哟喂,今儿这绝世武功看来又是卖不出去咯。”
然后从身上掏出两块破布,摊开在地上,左边卖秘籍,右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仙人算算无遗策”。
左边秘籍,右边算命,然后这小子就席地而坐,大声唱了起来起来:“仙不逢我,道从心来,武不从我,力从心来,命不从我......”
突然旁边冷不丁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命不从我,该当如何?”
抬眼向前看去,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标准的美人瓜子脸,秀气眉黛微皱,那双桃花眸似在笑,一席红衣抱白雪,再仔细看去,原来是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