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是一声响亮的,清脆的枪声,在无声的黑夜里响起。
是解脱吧,应该是的吧。卿颜笑了,二十年来笑的最真实的一次,当血液浸湿衣裳,看着远处跑向自己的人儿,眼里有些许愧疚,华勋,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来世,别再遇见我。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渐渐地失去知觉……
“颜儿?颜儿?”
模糊中感觉有人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只是有谁会这般呼唤着,那样子被人急切的呼唤着的感觉自己从未拥有过。
吃力的睁开眼,感受着阳光带来的刺激感,待适应了亮度,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儿,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抬手也没有任何力气。
面前的人见卿颜醒了,忙激动的抓起卿颜的手,对着身后的人喊到:“小姐醒了,快去把大夫请来。”
卿颜眼中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她只是觉着浑身无力,就那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不,是被卿颜所占据身体的原身的父亲,名叫白义霖,是当朝的礼部尚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与原身一样所以才有的这次机遇。
对于自己的重生,卿颜并没有太多感慨,让她动容的是白义霖对原身的深情,自己从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自小被父母遗弃,被组织捡到后进行了残酷的训练、杀戮才有了此刻的卿颜。没有多盼望亲情的温暖,却在重生之后借着她人的身份感受到了,原来被人关爱是这样的感觉吗。
卿颜睁着眼看着自己眼前的男子,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布满着血丝和疲惫,脸色也是略显的有些苍白,四十岁不到的样子,透露着成熟男人的无限魅力。
一只手抓着勺子温柔的拨弄着刚煎好滚烫的汤药,生怕不弄凉了会烫到床上的自己,那是卿颜见过的最好看的手,因为是那般的温柔,这是多么干净的一双手,而自己的手却是沾满了鲜血。
似乎是感受到了床上人儿的视线,白义霖冲卿颜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汤药,俯身将躺着的卿颜扶起,动作很轻,很温柔,收回手时还不忘将被子替卿颜盖好。
这样子的举动每天都在重复着,卿颜原本封闭的心开始慢慢拂去尘埃,缓缓向着眼前的人打开。
如果自己真是白卿颜该多好。
也许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救赎的机会,救赎自己前世的所犯下的杀戮。
“您不用每日一下朝就过来看我,喂药这样的事交给香凝做便是了。”
香凝是原身白卿颜的贴身丫鬟。
受伤醒来七日了,印象中是卿颜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是惊到了在场的人。
“颜儿?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义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端着汤药的手也不停的颤抖着。
卿颜不解,难道是自己说话太小声了吗。
话又说回来了,这前身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总感觉不单单像发烧那么简单。整个人几乎都是脱力的,严重的都说不出来话,夜里还会一直不停地冒冷汗。
太久没有运动,让原本就不舒服的卿颜更是难受,如果不是生病这么简单的话,那是毒?事实究竟怎样还需要时间来考证,看来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至少要对于死去的前生有个交代。
“我说您不用每日都来给我喂药,让香凝做就行了。”
这一次不仅是白义霖,刚打完水回来的香凝也被惊到了,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落地,水溅了一地。
小姐?您……您会说话了?老爷,小姐真的说话了。”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一旁的白义霖也似乎被感染了似得,眼眶有些发红。
卿颜看着这样的两人,不明白原因的她,继续蒙圈中。
“难道我以前不会说话吗?”看似无意的问题,得到的却是真挚的回答。
香凝看着卿颜使劲的点了点头:“是啊,小姐,奴婢从您十岁开始就没见您说过话。”
卿颜瞪大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我是哑巴?”
“呸呸呸,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发声的是坐在床沿边的白义霖。
听了白义霖的话,卿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为何?”
白义霖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凤眼看着卿颜:“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罢了,不记得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白义霖岔开话题:“你这一躺可是足足数月有余啊,前月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忽然染上了风寒,请遍了京城里所有的大夫和御医都摇头说是束手无策,你高烧昏迷了整整一月,前几日才终于终于醒了,所有的大夫都说你能醒来是一个奇迹。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我这条老命也怕是不想要了。所以啊,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爹呢尽量每日下朝回来就陪你,以前可能就是陪你太少了。“
“其实……”卿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白义霖似乎看出的卿颜要说些什么,微微开口:“颜儿想说什么,说便是。”
卿颜迎上白义霖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白义霖却是讲不出来实情,要是白义霖知道了怕是会受不了吧,一看就知道他是把所有的心思和爱都给予了白卿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啦,就是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很长,梦里有个声音让我赶紧醒过来,让我赶紧长大可以帮助您。”
白义霖笑笑,刮了刮卿颜的鼻尖:“我可不希望你长大,就希望你一直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用去管,就躲在我的身后。”
不用去了解这社会的黑暗。。。后面半句是白义霖的心里话,这个世界已经太黑暗了,他不愿意卿颜长大去感受这无情的世界。
卿颜听完心里很是不好受,有种抢了人家东西的感觉,心里满是愧疚,对原身的愧疚,对白义霖的愧疚。
夜里,卿颜睡不着,便把香凝喊了进来。
香凝点燃蜡烛,走近卿颜的床边。
“小姐,您怎么还未入睡,很晚了呢。”
“可能之前昏睡太久了,最近总是很难入睡。香凝和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好不好,我可能烧糊涂了吧,全忘得一塌糊涂了。”
香凝看向卿颜,总觉得苏醒之后的小姐和以前的小姐不同了,从前的小姐眼里充满了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悲伤毫无生气,而此时她眼前的小姐却是那样的有活力,尤其是那一双漆黑有力的眼睛,感觉能把人给看透。
“小姐,您变了呢。”
卿颜一笑,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话给波动到,对于天天在白卿颜身边伺候的人如果连主子最起码的变化都感受不到的话,那样的人留着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