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米却又被醉意席卷上了心头,嘿嘿一笑,道:“即便最后真的如你所说,我是正妻,她是妾室,到了我面前她也该行个礼,我若是想,她岂不是任我拿捏?”
冷冰脸一黑,似是不敢置信:“小姐还当真打算跟别的男子共室一夫?”
身为冷家的嫡女,本可不必如此的。她几乎有了修书一封,寄给冷家的冲动。
“当然不是。”她从未喝过酒,又是如此快速地吞了那么多酒水,只感觉身上发烫,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重叠又散开,她抓住了冷冰的手,笑道,“他既然已经负了我,我自然不会再留在他身边。至于破坏我们两个感情的那个贱人,也绝对不得好死。”
她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在桌子上趴着睡了。
冷冰连忙扶着薏米,鼻间满是酒味。
没想到这酒劲还挺大。
不过醉了也好,这样子的话,也就不用为这种事情烦心了。
她搀扶着薏米进了房间……
又是夜半,薏米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着窗户外的月色,抿唇不语。
半晌,她似哭似唱地戏言:“还望君心似我心……”
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主人只怕早晚还得把你再要回去。”她淡淡地说道,说话间,她轻轻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摔在了地上。
“砰!”
一声脆响。
镯子刚一落地就碎了,满地的玉色,引着淡淡的月光,璀璨一地。
新婚夜之后,她发现手腕上多了个镯子,后来才知道,这镯子是前家主送给前夫人的,外人皆知是冷家当家主母的象征,却不知,这是家主只会赠予心爱女子的东西。
当初每每看到,心中就好似融了蜜,现在看到,感觉格外讽刺,那玉生出凉意,让她的手腕一片冰凉。
他如果真的心悦了他家姑娘,这镯子早晚也是要被拿走的吧?
薏米愣愣地看着光秃秃的手腕,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又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首饰,足足戴了五个镯子,才感觉心底的空虚感被填满了一些。
这一晚,薏米破天荒地发烧了。
冷冰喊了大夫,大夫开了药,又是沉睡一天,薏米才醒来。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冷冰一双眸子红红的,趴在薏米跟前轻声哭泣。
老大夫说,薏米身娇体弱,又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寒气入体,这才感染了风寒。
可这守城连灵气都被太阳蒸发得近乎干涸,又怎么会有冷气?唯一的可能,就是薏米修习的冷家独门心法,周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气,这才感染了风寒。
但修习冷家法术,都会给自身加一个屏障,要冷,也只会冷别人,哪有冷自己的?
不用说,是因为炎御……
薏米淡淡地叹息道:“他没来啊!”
“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女子蛇毒攻心,少主日日夜夜在跟前伺候着。”冷冰咬了牙,接着道,“请主子恕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以主子的身份,嫁给谁家公子都是一生一世的疼宠,何必要委屈了自己呢?”
薏米笑看她,轻声道:“我懂得。”
她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冷冰接下来的话:“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大概过两日就痊愈了,身子醒转了些,我们就回去。”冷冰面上一喜:“小姐,你想清楚了?”
薏米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若他真是如此之人,也只能怪我当初瞎了眼。”
自此,两个人只有利益关系,不再有情义。
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刺在心上扎来扎去。痛过之后,就是空荡荡的感觉。
“小姐能想清楚就太好了。”冷冰松了一口气,又笑了笑,道,“若是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情,炎家想必就有麻烦了。”
薏米摆了摆手,命令道:“这件事情不能让爹爹知道。”
“小姐,这是为什么?”冷冰不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仅仅靠她们两个,怕是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只管按我说的做就好。”薏米懒得向冷冰解释火丹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涉及众多,只有几个人知道就好。传出去的话,对冷冉没有任何好处。
“噢。”
……
医馆内,炎御脸上满是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软纱衣裙的女子,正是她,为救炎御而被毒蛇咬伤了。
她的脸色好了不少,明显花了心思梳妆打扮,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无力,正因为如此,更显得可怜又娇俏。
那柔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紧不已。
“大夫说了,我的身子情况大好,虽然蛇毒还没有彻底清出来,可是已经无碍了,相公不必如此忧心。”那女子走上前来,对着炎御盈盈一笑。
一身长裙更是衬得姿态万千,竟然隐隐有了贵女的气质。
炎御点了点头:“你就在这里安生待着,我吩咐大夫了,好生伺候着你。只要静心休养,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相公想要去哪里呢?”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视线眺向远处,“难不成就想要去那住客栈找姐姐?”
炎御点了点头:“走得匆忙,没有向她解释清楚,想来她如今应该很不开心了。”
女子似是有些吃惊,垂眸问道:“为什么不开心呢?难道姐姐善妒,不喜欢相公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可,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三妻四妾,于男子而言,再平常不过了。”
炎御皱了皱眉头:“你应当知道,我对你并没有这种意思。”
所以自然谈不上三妻四妾。
那女子走上前来,抬手拉住炎御的衣袖,抬眸看着炎御,一双水眸里竟然含了水光,似乎轻轻眨一眨就会落下泪来:“怜儿一片痴心,还望相公体恤。为救相公,怜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全城人皆知,怜儿为救相公,连性命都不顾,若相公不要怜儿,往后还有哪家公子敢娶呢?”
她一双手死紧地抓着炎御的衣袖,又不敢过于放肆,只敢在那里哭诉:“相公,您不能如此无情,即便相公喜欢那姐姐,可收怜儿做一房侧室又如何?”
无论是守城还是外面,甚至是这一片大陆上,于男子而言,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也许是听了她的话,炎御一片为难。
“原来相公如此为难……”怜儿睁大眼睛,看着炎御脸上露出的烦闷之色,放开了抓着炎御衣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表情隐隐现出绝望:“本以为遇见相公的那一天是天神降临,是怜儿此生最幸福的时刻,没想到与君有缘无份。也罢,既然生不逢时,不能够相公娶妻之前遇上,那……”
她手腕一翻,竟然出现了一把匕首。
炎御眸子一动,终于不再呆滞着,直接伸出手来,把怜儿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从见到相公的那一天开始,怜儿整颗心都扑在相公身上,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若是没了相公,怜儿也无颜苟活于世,倒不如一死干净。”怜儿一脸坚决之色,身为修仙者,身上的武器自然很多,手微微一动,手上又出现了一把长剑。
她满心绝望极了,一直寻死。
炎御无奈,只好把怜儿的法力给封住了。
“相公何必要如此待我?虽然怜儿不如姐姐一般天人之姿,可到底也是小家碧玉,不求跟姐姐平起平坐,只希望能当一个妾室,留在相公身边,如今相公封了我的法力了,难道是想要怜儿生不如死吗?”怜儿一双眸子望着炎御,眼眶中盈满了泪。
炎御直接把怜儿身上的武器都扔到自己空间里,这才把怜儿的禁制给解了。
“当真是孽缘。”他眼中满是纠结,手却轻轻地抱住了怜儿。
怜儿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炎御,转而心中一喜,面上也笑靥如花:“奴家就知道相公不是那等薄情之人,相公放心,怜儿不会争强夺势,肯定恪守本分,好好服侍相公。”
她终于松了心神,依偎在炎御的怀里,因身子本就弱,尤其情绪上下起伏,竟然直接晕倒在炎御怀里。
炎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局面,他始料不及,只得把怜儿抱回屋中,安放到床榻之上。他全程一言不发,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叹息道:“真是孽缘。”
他那声音轻轻的,被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