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下不肯帮你,大人。而是帮了也无用。”
“此话何解?”冯太医赶紧追问了一句,心里愈发得不安起来。
漆黑如墨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向羽轻笑着解释道“很简单的事情,就是贵妃娘娘已经死了,即使大人找到了贵妃娘娘的死因又能如何呢?死去的人可以复生吗?显然是不能。您有把握在万老将军知晓一切前因后果之后,就不会将丧女之痛发泄到您的身上?”
张了张口,这时候的冯太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沉默来代替。关于向羽所说的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他真的迫切需要一个新的靠山,所以只能赌一把试试,“既然羽公子对我的处境如此了解,为何就不肯帮我一把?”
“很抱歉,在下无能为力。澄王殿下对万老将军素来敬重,如果老将军执意要杀您泄愤,殿下怕是拦不住的。”
心脏开始凝结成冰,被向羽这么一说,冯太医竟然产生了种自己无论如何都死定了的感觉。诚如他所说,自己是一直照顾着贵妃和太子的人,即使识破了沈心颜的阴谋,他也有没能及时察觉到的失职之罪。
自以为是的邀功之举搞不好就成了一道催命符,神经顿时紧绷的如弓箭上拉满却迟迟不肯放松的弦,随时可能会断掉。
苦涩弥漫在脸上,他摇着头,生无可恋的样子,“看来我的下场早已注定。”
就从万贵妃和太子相继离世开始,纵然侥幸被皇帝放过,万老将军却未必。他费劲心力寻得的蛛丝马迹,搞不好只能保住他的家人,而他这个侍奉的太医逃不掉的。
“如果您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帮您一个可以自保的办法。”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绝望,向羽摆出了一副踌躇的样子,故意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就怕您放不下这荣华富贵。”
“所谓的荣华富贵也得有命享受,不然终是一场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冯太医在心里腹诽着,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羽公子还在卖关子,“什么是轻,什么是重,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那好。”看他如此上道,向羽开门见山的把他的想法尽数告知了冯太医。
起初,冯太医还能面无表情得听着,只是到了后来,他的眉头直接锁住,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抹长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向羽摇了摇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艰难的站直了身子,冯太医失魂落魄的看了路上一眼,却发现之前那些逃跑了的轿夫全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等着他回去,顿时一股寒意窜上了背脊。
向羽这人,绝对不能招惹。
“那么,我告辞了。”压下心底的不愉快和恐惧,冯太医拱了拱手,朝着软轿前进。
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向羽长舒了口气,眼睛望着远处碧蓝如洗的天空,心中的思念到达了高点,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就这样,冯太医所乘坐的软轿终于回归了正途,有条不紊的在街上走着,途经仙草堂的时候,他忍不住叫停了轿夫,掀开帘子看了那牌匾良久,终究仍是没有勇气进去,便唤了轿夫继续前行。
回到太医院,蒋太医立刻悄悄的凑了上来,询问他有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
面对老友的问题,冯太医第一时间想起了向羽的嘱托,只能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找到。
心中有点失望,不过蒋太医还是极快的调整好了情绪,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他才刚刚拍了一下,冯太医忽然在他面前笔直的倒了下去,成功的吸引了太医院所有人的注意力。
邵子逸更是被吓了一跳,赶忙命人把他抬进后堂歇着。
其实冯太医的身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身上本就有顽疾,再加上最近太医院的诸事繁多,很有可能会引发旧疾,倒也是合情合理。
等到冯太医被人抬进了内堂后,邵子逸总算是松了口气,眼角却瞥见了他掉落在地上的医书,就想要上前查看。
恰巧这个时候,蒋太医同样看到了那本书,吓得脸色大变,就要捡起时被邵子逸抢先了一步。
“大人,那本书是我的。”顾不上什么上下级的礼节,蒋太医忙出言宣誓主权。
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发现这里面有重点标记的内容时,邵子逸立刻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抬起头,他换上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笑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本古籍很难找啊,难为你有心找到,可否先借我看几天?”
“可是……”
“不用担心。”打断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邵子逸微微一笑道,“等我看过了就会还你,难不成你还怕我会独吞不成?”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便是由不得蒋太医再拒绝。他只能勉强点头,看着邵子逸将那本医书带走却毫无办法。
这本书定是刚刚分冯太医昏倒时从他怀里掉出来的。现在的他只希望邵子逸不要发现其中的玄机,否则他们就没有筹码去投靠万老将军。
回到内室,已经有个把太医去查看看冯太医的病况,邵子逸在稍稍安心了片刻的同时,开始捧着那本医书研究起来,特别是重点标记的内容,被他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再顾不上太医院的事务,急忙的就想要离开这里。
这丫头做事实在太不当心了,这么大的纰漏被人查了出来,一旦东窗事发,她的小命不保。
焦急地收拾好了东西,他正要准备出去,奈何皇后那边突然急召他前去问诊。没有办法,邵子逸不能抗旨,只得让自己心腹去办他未完成的事情。
看着自家师傅的严峻脸色,小弟子顿时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拿着医书马不停蹄的出了宫,飞奔往仙草堂。
等到他向华莹表明此行的目的时,华莹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沈心颜回来后不久就出去了,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是很清楚。
得到这一结果的小弟子几近绝望,他跟沈心颜并不相熟,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只能听从华莹的安排在仙草堂等着,眼睛死死的盯住门口,希望下一秒沈心颜就会回来。
他这般被动之举,可谓是干着急却无济于事。
好在华莹也没有坐以待毙,派了能调用的学徒四下去找,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沈心颜的消息。
堂主,你到底去哪了啊?
接近抓狂的华莹在仙草堂来回走着,看小弟子的情况,明显的就是出了大问题,可她没办法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