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仆人们纷纷面露怯色,躲得老远,不敢用正眼去看陆冉这里,生怕就瞅了这一眼,便从余星身上传染上什么病祸,遗憾终生。
陆冉此时的表情,这些仆人自然也不会留意,而他小声说的话也因为隔得太远被风声掩盖。
陆冉呆滞的面孔上,渐渐挂上一抹邪气,双目中满是冷,嘴角微翘,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余星,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冉说话了,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和他的大哥说话,语气并不温柔,而是带着一抹嘲笑的味道,任谁听上去都觉得话中透着不善。
余星此时虽说双目失明,但听觉还在,听到陆冉这句话后,喉咙中痛得不出声音,只得传出唔唔唔的响声,不知在表达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怎么中的毒吗?”
听得余星喉中发出唔唔声响,陆冉嘴角笑容灿烂起来,脚下步伐渐快,向后堂穿行而去。
“这几年来,你每日或者隔几天都要抓我的脖子,拍我的脑袋,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手上痒吗。”
陆冉发出阵阵冷笑声,余星这里不再出现声响,似在等陆冉说下去。
“这哪里是什么鬼哭毒。”随后陆冉接着说道:“我每日都要在我的脖子脑袋还有手上涂抹花毒,这些年来,你身体毒量日积月累,今日用力过度,毒素游走周身脉络,你便毒发咯,我的好大哥呀。”
听罢,余星表情扭曲,口中唔声更大,身体剧烈颤抖,似在垂死挣扎,以至他身上的两柄宝剑相互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没用的。”
陆冉冷声说着,脚下快步而行,来到一处房屋门外。
吱呀!砰!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仿佛预告着某人的死期将至,吓得余星浑身冷汗直流,身体也不再颤抖了,反而是喉中发出乞饶的唔声。
陆冉冷哼一声,将余星重重扔在床上,抓起百叶剑端详片刻,不屑道:“真是一把挑垃圾用的铁片。”
于是又抓起七星剑凝视半晌:“倒是一柄好剑。”
言罢,陆冉将七星剑放在桌上,顺手拽掉余星腰间的锦囊藏入自己衣襟中,这才平心静气的看着床上等死的余星。
陆冉用手抚过余星身体,眼神不似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件物品。
“你这身皮囊倒是不错,天生剑骨,果然尽得余震海真传。”
此话一出,吓得余星唔声更大,床上弥漫出一个骚臭味,惹得陆冉陷双目微寒,厉色一闪而过。
陆冉直起身,右手掰开余星的嘴,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呼吸间,手心平白无故出现一道伤口,其上殷红的鲜血逐渐被涌出黑血所代替。
那些黑血一滴滴的顺着陆冉掌心,流入了余星口中……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这么快?”陆冉眉头蹙起,收起左手,面上敛去那种冷漠的邪气,化作一脸呆滞站在床边。
“星儿!星儿!”
门外传来疾呼声,是余震海回来了。
余震海推开房门,未观一旁的陆冉,快步冲到床边,看着一脸病容的余星,心中如同刀绞。
此时,门外还站着一人,正是刚才宴席上和余震海关系最要好的胡业,他本来已经飞走,但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百叶剑还没取回,犹豫再三后还是折返回来。
正巧碰上外出求医的余震海,因余震海知道胡业懂医,便生拉硬拽的将他请来。
病床上,余星听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了,嘴中发出剧烈的唔唔声,面容表情更加激动,身体巨颤,木床吱吱作响。
陆冉眼角余光静静看着这一切,神色正常。
“星儿别怕,我把医生给你找来了。”余震海见此慌忙抱住余星,安慰他,并对着门外焦急道:“胡兄,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胡业站在门外问道:“余兄,你身上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不适?”余震海一愣,急说道:“没有!没有!”
胡业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进到了屋内,一闻到余星身上的骚臭味,眼神就从起初的赏识,化成了厌恶。他掩起口鼻,站在一步之外端详余星面容。
“大公子不用紧张,既然不是鬼哭之毒,那便有法医治。”胡业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安慰道。
可是余星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样子并没减弱半分,身体反而抖动的更加厉害,急的他口中溢出黑血。
陆冉见后眼角不自主的一抽,刚才时间太短,自己的毒血余星还没有完全消化!
余震海见后更加紧张,用手抹掉余星嘴角血迹,催促胡业快些诊治。
胡业也没留心这些,将手搭在余星脉搏上,细细品了起来,片刻后说道:“余兄,大公子这病情不是一朝中毒引发的,而是常年累月形成的。”
余震海听完面色完全冷了下来:“究竟是哪个歹人敢在我星剑山庄投毒!”
陆冉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说道:这个人倒是又点医术底子。
“既然是累积下来的毒素,自然要慢慢调理,好好恢复,治疗时间颇长,希望余兄还有大公子有心理准备。”
“无妨!只要能把星儿的病治好,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都能等下来!”余震海看着神色夸张的余星关切说道。
“如此便好,我这里有一味排毒镇痛的药方,余兄可以先给大公子服着缓解病情,待公子病情好转后,可带他去造访那些医道高深的药叟,祛除病根。”
“胡兄,你有办法请到那些药叟来吗?”
“这就是难为我了,那些老家伙自持甚高,哪里这么容易请他们来庄子里诊治病情。”胡业扫了一眼在旁的陆冉,不禁疑问道:“这位是?”
余震海神色复杂的看向陆冉,叹道:“我不成器的五儿子。”
“怪不得不曾听余兄提起过。”
胡业看陆冉一头黑发,满脸呆滞,心思急快的他已想明白大概。
只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人之常情。
胡业不再多问,他转过身,手一指,将百叶剑收入锦囊之中,眼角撇到桌子上的七星剑,目光中突然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转眼消逝不见。
片刻后,胡业取出纸笔,写出自己的药方,好生递给余震海。
“每日早晚各一剂,若恢复好的话,身体两个月后便可以好转些,到那时余兄再带公子去另请高明吧。”
“好好好!胡兄,还请你多在庄子里住几日,我要好好款待你一番。”
余震海的盛情难却,胡业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