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麻袋的弹药回到白龙号车厢内时,老张浑身上下已经浸满了冷汗。他将子弹分两个纸箱装好,一个留在白龙号内,供梅子用,另一个准备自己带走。
在他分装子弹的着两三分钟时间内,三个姑娘围着他问东问西,可他却一点回答的心情也没有。
最终,他打定主意,不和队员们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们四个在这里很不安全,得马上就离开。武器商贩已经不愿意接我的生意了。”
老张将之前那黑衣大汉的话简单复述给三人。
梅子首先笑道:“大叔,是不是你想多了?”
老张冷冰冰地回敬她:“丫头,你能不能不要盲目乐观?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要不然在你家,你爷爷也不会出事。”
嘉嘉说:“可是老张师傅,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是啊,可是这没有办法。”老张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梅子这丫头说中了,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招募专职保镖了——我们要第一时间逃离这座旧南京城,现在,马上,越快越好。”
“这可不行。”知雨果断表达了反对意见。“无论如何,至少得把一路上饮食起居的物资配备好了再离开,否则我们四个人空着手逃到城外,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没关系!没有物资,我们就找土匪们‘借’好了!”梅子说道。
知雨瞪了她一眼:“绝对不可以。我们是调查团,不是土匪团!”
低头思考片刻,老张承认,知雨说的对。就算冒再大的风险,起码粮食和生活用品不能短缺,否则还没等到被别人袭击,调查团自己就得死在大自然的手中。
“行。”他点点头,对三个姑娘说道:“那我们就按队长说的来。马上还是跟之前一样,我一个人在前面带路,梅子你开白龙号跟在后面。你们三个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老张将分给梅子的那箱子弹拖过来,让知雨学着替梅子的散弹枪装好子弹。“子弹装好之后,梅子,你拿两支ak步枪;你的散弹枪给知雨,她之前拿它开过枪。”
“知道了。”梅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散弹枪递到知雨怀里。“——沈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开枪吧?现在的情况跟那天晚上可不一样,你可千万别伤到自己还有我们啊。”
“我知道。我现在也是有过杀人经验的人了。”知雨表情淡漠地握住散弹枪。
嘉嘉对老张说:“我可从来没开过枪……”
“你就隐蔽在她俩后面。放心,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老张安慰她道。
在驾驶壁虎号开往保护区中央、也就是蔬菜公司方向的时候,老张心中始终不断在反复盘算着紧急情况下的对策:最好是那里的那些老朋友们还没有听说土匪要追杀他们,这样就可以顺利把物资补充完;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和武器私贩们一样,已经知道了土匪放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老张就必须设法解除他们的顾虑,必要的时候可以加价购买,这样终究能找到胆子大的商贩;最坏的情况是,有人已经决定要出卖调查团,这时就只能当机立断,迅速撤退,先保住命,然后再考虑补充物资的问题……
“真是够麻烦的。”老张迷惘地看着前方昏暗的夜间道路,心中不断叹气:“总觉得我是在自找麻烦啊。”
不过事到如今,再考虑这些也无济于事了。无论如何,“抛弃队员、自己逃跑”的选项,在老张的心中是不存在的。
他稍稍有些惊诧——为什么自己孤独冷漠了这么些年,而这一回却这么富有“团队精神”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变化?
不知不觉间,壁虎号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橙色灯光,周围的人声也渐渐喧闹起来。
调查团的车队已经开到了蔬菜公司周围的夜市里。
老张缓缓行车,谨慎地四下张望,发现今晚这片夜市的人特别多。他心想:或许是因为今天空气质量很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晚上还跑出来消费吧。
“这倒也不错,万一出现意外,人多眼杂,有利于掩护和撤退。”他琢磨着。
在这样的闹市中,调查团的白龙号和壁虎号有点招摇过市的意味,一路上不少路人都在对两辆车行注目礼。老张仔细在人群中辨认,生怕见到有类似土匪之类的人。最终他没有看到类似的家伙,而两辆车也平安地开到了老张熟识的蔬菜公司后门口。
老张下车之后,周围马上围过来十多个蔬菜中间商。他们都和老张认识,见到老张开着崭新的车子过来,大家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中。
在朝白龙号上的几人交换了眼神后,老张用阴郁严肃的表情看着周围这些老朋友们。
“我需要一批长途生活物资,单子在这里,价格绝对厚道,但是要求在二十分钟内全部准备好,有谁愿意接这活儿的?”他扬起手上的物资采购清单,朝人群低沉地说道。
商贩们一改平日里与老张嬉皮笑脸的表现,这会儿互相看看,良久也没人出来接单。
很好,老张心中暗想,你们这帮家伙也有见钱眼不开的一天?不用说了,你们肯定也都已经听到那些土匪放出来的话了吧?非常好,这样的话事情反而变简单了。
“都办不到?那算了,回头见。”老张收起单子就要上车离开。
“慢着,张大哥,我接你这单!”
一个消瘦的年轻小伙子跑过来,接过老张手里的清单。
老张看着这年轻人——此人是他的老相识了,虽然年纪很轻,但他们早在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候老张还在治安部队服役,而这年轻人当时只是个六岁小孩。是老张从土匪手中把他救出来的。
“小郭,麻烦你了。”老张心里放宽下来。
老张了解这小家伙——这个名叫小郭的孩子还是靠得住的,这小家伙多年来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心想着要好好活下去,而老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救命恩人。
“恩人张大哥有了麻烦,小弟我不能一直躲在后面不管。咱们找个僻静地方谈。”小郭直接上了壁虎号的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