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了防风眼镜,老张躬身走到壁虎号后车厢那里,掀开货箱盖,从特制的武器箱里抽出目前他拥有的全部武器——自制双管猎枪一支,土匪用的akm步枪一支,一些配套子弹,以及一把没有子弹的空左轮枪。
没有机关枪,没有更精确的长身管狩猎枪,左轮枪内没有子弹,另外也没有火药包裹。现有火力不是很充足。
不过今夜这场狂暴无比的猛烈大风,将帮老张的忙。他把右脚靴筒里的不锈钢匕首抽出来,将匕首尾端小洞里拴着的一束红色细绳解开拉长,用左手和自己的牙齿将其拴牢在右手腕上。
今晚这种能见度和噪音环境里,暗杀和肉搏当是比随意开枪射击更好的战斗法。其中的关键,一是耐心,二是细心。
要细心观察。老张从腰包口袋里掏出一支差不多有步枪前握把那么大的小型单筒望远镜,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些细绳将它拴在自己脖子上。这个望远镜,是此前在小郭的货仓里找到的。
他试着看了一下,望远镜很清晰,拿在手里很稳定。质量不错的小玩意,假如是正规出售的话,价钱一定差不了。
“你就当是借给我帮你报仇,好吗?”
老张在心中默默对小郭说道。
决心已下。今晚的目标:消灭土匪驻地内所能见到的所有狼头游击队的土匪,同时救出知雨。
救知雨回来自不必说,但老张还认为,今夜在土匪驻地,也就是那座学校里的所有狼头土匪,都不能留下活口。只要有任何一个人逃出来回到总部,找来狼头游击队大部队,那就麻烦大了。把他们全部灭口在这里,至少还能为调查团撤出城外争取一些时间。
“那个叫什么卢小姐的指挥官估计肯定会在。她爸爸,卢司令,说不定今晚也在。要是那样,那可就真是一场恶斗了。”一边顺着马路朝目的地前进,老张一边在心里想着。
但就算如此,也必须把知雨救回来,这是必须达到的作战目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姑娘,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千万要坚强,千万要撑住,千万千万不能放弃……你应该是不会放弃的,对吧。”
脑海中反复想着知雨的事,不知不觉间,老张开始在略显浑浊的灰暗夜空中,看见不远处矗立着两栋硕大的黑色高楼,如同两道直插上天的方形铁架一般,在微弱的天光下显示出冷硬怪异的黑影轮廓。
真是难以想象,旧文明时代的人居然能生活在这种房子里。
老张蹲下身体,左右观察,果然看见,在临近那两栋诡异建筑脚下的位置,地面上有一道类似废河沟一样的东西,好像打仗用的壕沟一般;而在它的对面,能勉强看到有几栋残破不堪的五六层楼高度的宽广建筑。
周围的风还是那么猛烈。
在建筑物的左面,有特意留出的一大块空地,长满了一片无人看护的巨型野玉米的巨大茎叶,在狂风吹拂下正在不断起伏波动。
这种玉米是不能吃的,但它的出现意味着,曾经多年前有人在这里开垦过沙土、种植过玉米,也就意味着,那里是一片比较广大的空地。
“应该就是这里了。不是总说,旧文明时代的人,连上学都可以拥有体育运动场吗?”老张估计,现在长着野玉米的那片地区,以前应当就是这个学校的运动场。
还需要更抵近一些距离来观察。
现在老张所在的这片广大的区域,多年前就没有电力供应了。住在这里,又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土匪们想必会生火。
只要生火,就能看到火光。
看到火光,就能判断出敌方人数、驻扎地点等信息。
然后就可以开始猎杀了。
老张将akm持在手中,猫着腰快速穿过马路,冲那片野玉米地快速跑过去,一头扎进玉米的茎叶之中。
钻进植物堆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巨大的茎叶非常坚韧和强硬,好似是用薄铁皮做的一样,摩擦和扎着老张的躯体,令他浑身疼痛;大量的浮灰和沙尘也顺着摇晃的枝叶撒到老张的衣服领子里,非常难受。
野玉米是一种典型的变异植物,既不能吃,也烧不起来,更不能做衣服和工具,完全没有任何实用价值。老张忍着疼痛在野玉米地里穿行,心里想:但凡这堆怪物植物稍稍有点用处,估计早就被人砍光了。
但玉米地也有好处。它替老张遮挡住狂风的吹拂,且躲在其中,外面的视线很难观察到这堆枝叶里藏着一个大活人。老张跋涉一番后,靠东边的野玉米地的边缘位置停下脚步。
这里既能掩藏自己的身影,又能透过枝叶缝隙观察前方的校舍废墟大楼的情况,非常方便。
他半跪在干裂的沙土上,稳住身体,用单筒望远镜观察前方那幢壮观的楼房。
可是,每一个窗户看过去,他都没有发现火光、火苗、灯光、人影等迹象。
“他们可能全藏起来了,要不然,就是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老张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是那帮狼头游击队的人已经撤退了。
如果是那样,那就真是这辈子也再别想找到知雨的下落了。
“要不要钻到楼里面去找?冒险是冒险了一点,但终究还是得进去。”老张心里有些犹豫。
恰逢此时,一个让老子“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大楼废墟入口处附近。
一个黑漆漆的男子弓着背,躲避着狂风,钻出废墟入口,朝老张身处的野玉米地快步跑过来。
一开始老张只是吓了一跳,并不知道那个人男人要干什么,紧接着他发现,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铁皮长刀,而步枪之类的枪械武器,那人身上完全看不到。
如果是来攻击老张的话,肯定不会不拿枪只拿刀。何况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来战斗的样子。
老张渐渐听见,随着那人的接近,从那人口中不断传出不满和谩骂的声音,好像是抱怨着什么。
他看到那人来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野玉米地边缘停住,左手拉住一根歪斜的野玉米茎,右手挥起长刀开始劈砍。
然而野玉米茎非常坚韧,几下刀劈根本砍不断,反而不断摆动拉伸的玉米茎和玉米叶摔得那人手上和脸上生疼。
“妈的,就知道那这种事来烦老子!你们自己干什么不来?他妈的……”
那人骂骂咧咧,继续在想办法砍玉米茎。
老张心里有谱了:此人肯定是土匪没错。
他在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轻的土匪从小生长在土匪游击队的窝点里,从来不事生产劳动,当然是不明白野玉米到底有多难砍。估计这家伙是来砍玉米茎拿去生火的。
“蠢东西,凭你要是能点着野玉米,我喊你一声爷爷。”老张右手操起不锈钢刀,趁着对方心烦意乱地砍东西、对周围的动静完全缺乏警惕的当口,开始在野玉米之间移动,慢慢持刀往那家伙面前的方向开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