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互相关心、互相关照着的这对土匪兄弟俩,转眼间,已经双双死在老张的刀下。
老张没有时间对这两人展开遐想。他首先做的事是隐藏尸体——他跑出房间外,将死在楼梯拐角处的土匪哥哥的尸体拖进房间,与其弟弟的尸体排在一起,然后他借着很微弱的篝火的光线,在房间最里侧看见三只用帆布缝制的自制睡袋。他俩,以及被他们撵到外面去找燃料的小个子未成年土匪,大概原本应当就是睡在这里的。
“要是他们一开始就睡着了的话,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多劲了。”老张一边拖运尸体一边想。
兄弟俩土匪的尸体被他都塞进各自的睡袋中。睡袋的头套封好之后,在外人看来,两人如同睡着在里面一样,乍看过去不会令人起疑。
但假如天彻底亮了之后,这帮狼头游击队全体成员开拔离开,那么尸体恐怕就藏不住了。
尸体藏匿完后,老张回忆起刚才那土匪哥哥没死时提到的一件事:车子问题。
那个卢小姐率领这么一大批土匪浩浩荡荡进城,必然是乘车过来的。那些车很可能就停靠在附近。
老张其实之前自己也想到过这点,但事情一多一忙,就岔开了。他心想,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所以记忆力越来越差?这在战场上可是会要人性命的事。
他从地上找来两块土匪们席地而坐时垫屁股用的小块帆布,将地上的篝火压灭,然后走到房间朝东边的窗户前。窗户也是空洞洞的,用一小块帆布挂着挡风——他掀开帆布,外面大风吹拂进来,耳旁传出刺耳难听的空气呼啸声。他忍住头痛,朝窗外看去……
这栋楼东边的地面上,隐约能看见有五辆汽车停着。车子停的方式很特殊,一辆车单独停放,另外四辆头尾相接,围成一个方形,中间围起来的区域被人用一大块帆布搭出一个顶棚,隔着帆布,隐隐可见里面的空间中有黯淡的火光。
这是在野外很常见的应急露宿搭营方法,可以临时挡风,且保证了活动空间,但是密封性很差,灵活性也不够,因为棚子搭起来之后,周围的车辆就不能随意移动了。也有另外一些不同的车辆组合停放方式,比较常见的还有用四辆汽车的车尾凑成正方形的方法,组合出来的空间小一些,但车辆撤离相对方便一点。
总之,这种宿营方式,通常只有在宿营人员认为周围足够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被采用。
——就好像今天晚上的这帮土匪一样。他们认为在驻扎地是足够安全的。
“也许说不定在棚子外面有人站岗埋伏在暗处。”老张还是习惯性地把事情往坏处想。
他决定先下去,废掉那五辆车。
土匪的车绝不能留,这道理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下楼之后,老张从门洞走出校舍废墟,重新顶着迅猛的大风隐蔽穿行。他按照刚刚的记忆,往汽车可能停放的地方前进,一边心想:这么差的天气里,如果土匪有站岗放哨的,恐怕也不会离自己的汽车太远。
“不过这帮兔崽子还挺精的,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们中有人亮着手电筒或者探照灯。”
懂得灯光管制的土匪不算多,狼头游击队在这点上做的很到位,这也让老张越发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越发强烈地预感到,今后调查团前进的道路上,狼头游击队一定还将会是最大的阻碍。
“他们这帮狗东西究竟打算干什么呢?”
摸到快接近那几辆车的位置时,老张从迎面吹来的大风中闻到一股微微的臭气,好像是有人在大解。
隔着防霾口罩都能闻到,说明这个臭气的来源已经离他很近了!
老张稍稍掀开口罩,左手掩住口鼻——果不其然,腥臭味更浓重了。
他顾不上厌恶,全身陷入紧张的临战状态,左手扶猎枪右手握小刀,顺着臭味来源缓慢地步行,同时将自己的身子压倒最低,以依靠模糊的夜空天光尽可能发现前方的人影。
渐渐地,他开始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不雅声音。
前方距离老张七八米的地方,有个人正背对着老张蹲在沙地上。在那人身体左侧,就是一辆武装皮卡车。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来大便来了?”
老张一边蹑行一边想,前面那家伙是不是便秘了?
在野外生活,水和蔬菜摄入很困难,整天靠淀粉团、饼干等干粮过日子的人,几乎没有不便秘的。对于土匪来说,受这种罪倒也毫不稀奇。
但是,偏偏就不该在今夜一个人出来干这种事……
确认对方确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行踪之后,老张戴好口罩,屏住呼吸,双手握刀朝前冲去,一刀刺入那人的腰后,随之不断反复快速地来回捅着刀子。
对方倒地之后,老张迅速离开,来到旁边停着的那辆皮卡身旁。
那辆皮卡是单独停放的,旁边不远处就是另外四辆围成一圈的汽车。
老张快速绕着这辆皮卡摸了一圈,判断出是一辆改装的江铃,随即迅速用不锈钢刀将这皮卡的所有轮胎都放了气。
再摸到围成一圈的那四辆车身旁,老张还是先小型地绕着它们侦查了一圈——两辆大尺寸四驱越野车,两辆海狮型厢式车,都是大空间的好车。
老张没有基于给它们的轮胎放气。
他要先把在车辆之间扎营的人解决。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一辆海狮厢式车的车头,顺着车顶蹑行至车尾,由于脚上没穿鞋,因此在大风天气里几乎不发出任何脚步声。
走到车尾边缘,他看到,大帆布的边缘用绳索系在几辆车车尾焊接的行李架上,而帆布下方还搭着一圈竖过来挡风的帆布;大帆布的中央,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有一团橙色的光晕在不断跳跃,说明里面有篝火。
也就是说,帆布下面一定有人。只是,不知道是几个人。
当然对于老张来说,有几个人区别并不算大。
他伸出手,用不锈钢刀将海狮厢式车尾部用来系挂帆布的绳索隔断。
大帆布的一角“呼啦”一声耷拉下去。
老张起身直接跳跃到旁边一辆越野车的车尾,同样将那里系挂帆布的绳索隔断。被切断两个角的大帆布,此时直接坍塌下去,盖在下面的篝火上。
瞬间,从帆布下面传来有人惊叫的声音,隔着帆布,听上去有些模糊。
老张一跃而下,跳到已经倒塌了的帆布中央。
“火、火!怎么搞的?怎么塌了?”他听到塌陷的帆布下方有人在大喊。
篝火即将被帆布压灭的瞬间,他接着火光,看到从帆布下面鼓起两团会动的东西。
那是两个被帆布压住的人,正在挣扎着乱动。
老张持刀朝那两团鼓动着的“东西”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