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老张总是听到像老王那样的老年人爱用的一条旧文明时代俗话:“道不同,不相与谋。”
今天,老张将这句话稍作拓展:
“道同,相杀。”
与知雨、与调查团的目标完全一致的那两个年轻男土匪,仅仅只是因为所在的立场与老张不同,便马上被老张视作杀戮的对象。对于他俩本人来说,是永远也想象不到的事。
但很快,老张也将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已将十字弓和小刀全部握于手中,正要冲进门帘内展开突袭——
从正前方向的走廊另一侧楼梯,突然快步走下来两个人。
他们的走路声音很吵,说话声音也很大,其中一人还一边下楼梯一边在不断地系着拥有金属扣子的腰带,在走廊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相当引人注意。
老张只听到他们俩中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大声说道:
“……爽是爽,但是干完之后我现在感觉也没意思了,空虚得很。喂,你记住啊,千万千万绝对绝对不能给卢小姐知道,不然我们两人肯定会被她阉了。”
“问题是老二和老冒他们已经看见我们刚才上楼了啊,”后面一个男土匪回道:“他俩肯定能猜出来我们上去干什么了,怎么办?”
“你放心,他们两人我有办法解决。你看着,马上我就拉他们两个也上去爽一把,爽完之后他们自然嘴巴就闭上了——”
走在前面的男土匪突然见到有个身姿奇怪的家伙,穿着狼头游击队的黄色马甲,正蹲在老冒和老二两人房间门口,手里拿着十字弓。
“——喂,是谁蹲在那里啊?……小黑?老郑?”
与老张视线交汇的瞬间,这名男土匪马上意识到,前面蹲着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大惊失色的土匪吓得停住脚步,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一下。
与此同时,老张自己也浑身陷入极度的紧张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老张绝不可能像对方那样,在突然遇敌的时刻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
他已在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十字弓上的弩箭飞速朝前方那人射去。
非常可惜,在这关键时刻,自制的十字弓由于工艺质量不过关,枪身和弓身之间出现了瞬间的形变和不稳定的位移,令弩箭在射出的时候就偏离了方向。
老张已经看出不对:弩箭没有朝预想的对方面门方向飞去,而是往右一偏,射中了对方的左边上臂。
不过弩箭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威力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它直接穿入那名土匪左大臂,箭身贯穿整个臂膀,并用惯性令那名土匪的身体朝左后方猛烈转动,使其摔倒在地。
摔倒的同时,那名土匪冒出巨大的惨叫声。
这惨叫声昭示着一点:老张的潜入作战计划失败了。他惊动了敌人。
于是,剩下要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开打!!!”
老张将十字弓挂在左臂上,同时转动右肩,将背在肩膀后的双管猎枪和akm步枪一起落进自己怀里。他起身朝右边迈出一大步,同时瞄准前方二人,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接连射出两发猎枪子弹。
猎枪子弹击中了前面那名匪徒的腿、脚、左臂等位置,在其身上射出几团血雾的同时,也令其连续不断发出凄厉惨烈的哀嚎。
而后面那名匪徒,转身朝身后逃窜而去。
与十字弓一样,现在没时间再给猎枪重新装弹了。老张用自己的左臂吊着猎枪,然后手持akm,瞄准前方开火。
他还是慢了一拍,让后面那名男匪徒逃掉了——那家伙早已窜进楼梯道。老张甚至无法看清那家伙究竟是往楼上逃还是往楼下逃。
“啊…………”
躺在地上的受伤土匪,这时候身下已经涌出了大滩鲜血,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老张将左臂挂着的十字弓和猎枪重新在身上挂好,稍稍站起身,端着akm瞄准地上那个受伤土匪的头部,准备送去致命一击。
——却突然从旁边房间的门帘缝隙里,伸出一只拿着黑色手枪的手,冲着老张的方向连续不断开枪射击。
开枪的人水准很差,手枪巨大的后坐力使得那人的手上下左右不断乱晃,且由于没有精确瞄准,那人的设计几乎没有任何精度可言,五发子弹只是射在老张身体左后方的走廊墙壁上。
“他看不见我,只是在胡乱盲射。”
老张确认了这一点,于是身体快速朝右边平移,同时将akm的枪口瞄准那道门的帆布帘子,短促地射出三梭子弹,每一梭子都有三枪。
帆布后方即刻传出对方中弹倒地的声音。
没有惨叫声传来。老张估计,帆布后面那位应该是已经死亡了。
“呼……呼……”
这时候,躺在门口地上的受重伤的土匪,嗓子眼里冒出垂死的呼气声,其特点是呼出的气息多,吸进的气息少。
这家伙已经是濒死之人了。但老张看到,对方仍用最后的力气,从自己的腰带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尖颤抖着对准这边,准备做垂死一击。
老张抬起枪口,瞄准对方的太阳穴开了两枪。两团红雾飞溅,他解脱了那人的痛苦。
随后老张跳到门帘左边的墙边上,一边给步枪更换弹夹,一边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里面有个声线颤抖的男子在高叫着:
“别打了,我投降,投降了!我不是土匪,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老张思考片刻,用阴沉的嗓音冲屋里那人喊道:
“把武器举过头顶,双膝跪地,跪着走出来,快点!”
“好好,我跪我跪!”里面那人随即说道。
很快,一个瘦弱的长发男青年双膝在地面挪动着,顶开门帘,双手举着一把akm步枪,从房间里面跪着出来了。
老张弯下腰,用枪口将那人手里的步枪打飞到一边,抬脚踢了那人后脑勺一下,吼了一句:“趴在地上!”
“好、好!”那人言听计从地照做了。
拿步枪枪口顶住那人后背的同时,老张用脚掀开门帘。
房间里地面上的一盏煤油灯正在烧着。油灯旁边的地面上铺着很多地图和文件纸,其中有一些老张看着眼熟——正是知雨一直带在身边的资料。
在门口地面上,躺着另一个男土匪,身上有好几处枪眼,而后脑勺上则已经被打出一个大洞。这人已经彻底死透了,但右手仍紧握着一把五角星手枪。
老张回过头来,对趴在地上彻底投降的那人问道:
“你是老二?”
“……你是谁?认识我?”老二似乎很奇怪老张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管委会调查团的司机。”
说完这句话,老张扣下akm的扳机。
子弹直接穿进那人的后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