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记忆,老张记起,从一楼到三楼,基本上每层楼的楼道里都有八个门洞,连带拥有八个分割出来的小房间,加上北边走廊尽头的大教室,每层楼一共有九个房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所处的四楼也同样有九间房。
现在,楼道里那若干个与自己展开对峙的土匪们,各自分散着躲在绿色铁皮箱子后面,总体的大概位置靠近走廊尽头的大教室。
老张大胆设想,走廊里分割出的小房间中,应该没有土匪躲藏着——在强敌来袭的状况下,他们要么已经逃出房间,要么就会躲在隐蔽物后面开火。
当然如果这个设想错了,那也没有办法……
总而言之,现在,老张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耐心,再躲在隐蔽物后方,与那些土匪们慢慢腾腾地斗枪了。
他平端着填满弹药的akm步枪,从隐蔽墙角处转身走出来,正对着前方走廊。
转出来的时候,走廊前方一个铁箱子后面,正有一个土匪举着枪在探头探脑,向老张这里窥探过来。
老张也看到他了。
akm瞄准那人所在的位置,开始成串地射去子弹,同时迈脚朝前快步走去。
数发子弹命中那名土匪躲藏的铁箱子外侧。那土匪并没有被击中,但由于胆怯,他不得不赶紧蜷缩在箱子后面躲藏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躲在箱子后面的土匪,也由于老张先手射击的原因,只好继续隐蔽。
这就是老张的策略——自己的隐蔽也不要了,直接走在开阔地带,一边前进一边连续朝隐蔽处的敌人开火压制。
如果敌人因此躲起来,那正好。
如果敌人探头要打,那就将火力朝那人扫过去。
如果有敌人举枪盲射,那就任由他射。
老张已经放弃了躲避和隐藏。
他准备就这么一路压制过去。
连续射出近三十发子弹后,老张凭感觉知道弹夹快要空了;同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己身边路过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房间,全都是空的,没有人,连门帘和睡觉床铺都没有。
他快步走向前方第三个房间门洞,同时用右手给自己的akm更换弹夹。
拆卸弹夹发出的噼啪声,引起了前方某一个经验比较老道的土匪的注意——他认定老张的火力中断了。
他壮着胆子从铁箱子后站起身来,大吼着举起手里的步枪。
迎接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发猎枪子弹。
老张给步枪换子弹的是右手,而左手,则负责举起猎枪射击。
猎枪子弹爆炸发出的无数小碎片,射在了那个自认为偷袭得手的土匪的头上,瞬间将其送回老家。
老张的火力是不会断的。
——除非有人偷袭他。
第三个房间,门口挂着帆布帘子。老张刚刚将新的akm弹夹装好,尚未来得及将枪拿稳,突然,从帆布帘子背后冲出一个男人,抱住老张的身体,两人直接倒在地上,扭打起来。
这个房间里,果然还潜伏着一个土匪。他突袭了老张。
在屋内的这个土匪,慌乱之中老张看不清他的面目,但却能感觉到对方身形高大,身体强壮健硕,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那人的身受不在老张之下——他将老张压制在地上,右臂晃动,用右肘猛地挥击老张的面部,老张的左额头顿时被敲得破皮出血。然后,那名土匪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手上,双手掐住了老张的脖子。
强力的扼杀之力钳制住了老张的喉管。他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头脑很快就变得天旋地转起来,眼前景象不断发黑,同时金星直冒。
这时的老张已经来不及反抗了。他松开右手的步枪,颤动着想要掏出刀子来,但马上右手掌就被那土匪的左膝盖顶住,死死压在地板上。
老张的左手还握着那支猎枪,那只猎枪里还剩下一发子弹。他想要使劲扬起自己的左手。
然而,窒息的感觉已经彻底侵蚀了老张整个人的身体。
他猛然间,开始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全身上下所有部位的肌肉和关节,一下子全部的力气都消失了。
老张在不停咳嗽,但这已经是他身体濒死前的自动本能反应了,他自己根本意识不到身体的危在旦夕。
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散。
眼前完全昏黑一片,耳旁一切都变得宁静下来。
好像过去了很久,老张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
……
……
再次醒来的时候,老张重新感受到的,是浑身各处的疼痛,尤其是咽喉部位和肺部的剧痛。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眼前,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土匪,正跪在自己身前发出惨叫。
在那个男土匪的身后,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是血和尘土、几乎衣不蔽体的女人,正用尽全力以手臂勒住男土匪的脖子,用牙咬着男土匪的耳朵。
土匪的左耳朵几乎要被整个撕裂下来,血液淌满土匪和那个女人的脸和头发。
男土匪痛叫一声,转身扭头,挥拳打在那个肮脏狼狈的女子的脸上。女子闷叫一声,朝后倒去。
老张眨了眨眼睛,看见那个男土匪重新朝自己回过头来,并对自己的喉咙部位再一次伸出双臂,并且张开大嘴嘶吼着,整个人朝这边扑过来。
所有一切的意识,瞬间涌回老张脑中。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他即将被男土匪掐死的时候,土匪身后的那个神秘女子突然出现,张口咬向土匪的左耳,在关键时刻拯救了老张的性命。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可在老张看来,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因为在濒临窒息的刹那,他因缺氧而导致大脑陷入短暂的昏迷状态,意识几乎全面丧失。
而现在,老张的一切思维全都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他奋力抬起左手。
猎枪的枪口指向前方——
——那土匪的鼻子正好顶在猎枪的枪口上。
——猎枪开火。
轰然巨响之后,血浆如风吹雨打般从头顶上四散落下。
老张撑起身体,将已经瘫软不动的那土匪尸体从自己怀里推开,手脚并用地爬到前方。
他看到那名救了自己一名的女子,正蜷缩房间墙角处瑟瑟发抖。
那名女子衣不蔽体,双手被一团破布紧紧捆扎起来。
这明显是被俘虏的姿态。
老张来不及替她松绑,只顾着不断朝她呼唤——
“知雨?知雨,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