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毙了少女土匪之后,老张快速清理一下战场,拿了些ak步枪的弹夹,随后装填弹药、持枪返回楼道内。
楼上楼下都没有再传来有人出现、或是有人接近的声音。
“那个卢小姐还没有露面。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她现在在哪?”
老张警惕地回到之前发现两名男性俘虏的房间。他需要向对方问出情报来。
那两个男俘虏仍旧被牢牢绑在墙上。发现老张持枪走进来,右侧的俘虏嘴里呜呜直叫,身体不停扭来扭曲;左边那个俘虏稍微冷静一些,只是一直在盯着老张。
经过检查,老张发现这两个男人也和另一个房间里的灰白头发女性一样,遭到过严刑拷打,浑身是伤,幸而都不是致命的严重伤害。他俩也一样是几乎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物品,连鞋子都没有。
老张放下步枪,左手举着五星手枪对准他们二人,右手持刀,伸过去将他俩嘴上塞着的布条一一割断。
两人露出面容后,老张看出,右边满脸惊慌的俘虏很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左边那位则是个年长的中年汉子,估计岁数要有四十往上。
年轻俘虏显然很少经历这种事,现在他正用畏惧和疑惑的面孔看着老张,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话却又不敢说话。
左边的中年俘虏则很冷静沉稳。他没有对老张显示出任何敌意或者畏惧,只是沉着地问老张道:
“外面的土匪,已经全都被你杀光了吧。”
老张皱眉点头。
他也已经觉察出,此人似乎并非平常普通居民。
“这个点,一共有多少个?”他问对方。
这句话,换成一般平民百姓的话,恐怕有些不太好懂——“点”在部队用语里通常代表“敌人据点”的意思;“多少个”,一般意思是指有多少个敌人。
中年俘虏却马上就会意了。
“这是个挺大的点,就我看到的,大约有二十二、二十三个左右,包括他们的女指挥官。——楼下那些,你之前都看到了?”他反问老张。
老张沉默片刻,回答道:
“楼下的也全被我杀了。”
年轻俘虏露出惊愕的表情。中年俘虏则面容微妙,似笑非笑。
他问老张:“你是哪儿的?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老张回答:“都是。——还有没有别的俘虏了?”
中年俘虏点点头,说道:
“看来你还是来救人的。你是想要来救那个昨晚被姓卢的抓来的那个城里姑娘吧?他们把她带上五楼楼顶去了。”
“知道了。”
说完,老张起身掉脸就要出门。
中年俘虏提高音量,说道:
“等一下,老兵!”
老张顿时停下脚步。
“……抱歉,有点唐突了,但我相信我没有判断错,”中年俘虏继续说道:“你肯定是服过役的老兵,或者是现役的战士,对不对?而且肯定不是城里面那些废物一样的武装保安和治安团士兵。他们没有你这本事。……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对付姓卢的女指挥官?”
老张没有回答,却也没有马上拔脚离开。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中年俘虏明白他这是默认了。
“我不是不让你去杀她,我希望你能把她和她全家都杀个片甲不留。但是相信我,凭你一个人,真的打不过他。……老兵,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我们两个放了,我陪你一起上楼去对付她?”
老张心中头一个反应自然是不允许。
但是他此时也觉察出,这个中年人必然不是寻常人物。
他回过头,朝那中年人看去。中年俘虏虽然满脸淤伤和灰尘,但面容十分沉稳和镇定,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看出老张正在观察自己。
“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策,这个是我儿子杨瀚,”中年人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一脸茫然的年轻人,向老张介绍道:“我原来所属是在旧镇江市的武装委员会——我们那里一般都叫它‘武委会’——是武委会下属的治安防暴部队。现在我是退役好多年了,但是我儿子,今年才刚加入他们。”
中年男人停顿下来。
老张一言不发,等着这个名叫杨策的中年人继续说下去。
于是杨策接着说:
“说起来挺丢人的,老兵。我这次原本是打算到我儿子的驻地那里,去把他拉回家,强行退役,没想到半路上,被这群叫狼头游击队的土匪抓住,一路绑着带过来,一路被他们拷打个不停。”
“为什么?”老张问他。
“你是说为什么要拷打我们?嗨,这帮土匪,他们就是想从我们嘴里撬出旧镇江市和武委会的情报吧。——他们是一群老土匪,不像这两年野外的‘散狼’那样,除了钱、东西、女人之外什么都不要;这帮老土匪还跟许多年前一样,喜欢绑人、逼供、侵占据点、时刻打算攻进城里去。我估计,这帮土匪的老大也和我们一样,是个老家伙,那个年轻丫头指挥官不过是二把手三把手罢了。”
老张表面上对杨策的说法不置可否。但在内心中,他已经认可了这位中年人的判断。
“老兵,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我儿子当然不可能是土匪。老兵,你是我们父子俩的救命恩人,现在你要上去救人,那么作为答谢,我必须要出力帮你,同时这也是帮我和我儿子。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吧,老兵?——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老张将视线转移到一旁,开始思考。
然后他冲杨策摇摇头:“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干活。”
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杨策嗓门突然大起来,吓了旁边他儿子一跳。
“——这位老兵,我想现在不是你当英雄的时候。如果你是怕麻烦想要甩掉我们两个,那我更要告诉你,你可是错大了!”
杨策声调开始变得冷峻起来。
“——老兵,一个战士可以一直运气好下去,可以一路杀到没人对付得了他,但是他只能对他自己一个人负责,没法顾及到别人。我不知道你是哪个部分的军人,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城市来的士兵,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去保护一个人、救一个人的话,你要记住,只靠自己的人,只能对自己负责。如果要对他人负责,那么就必须与他人互相依赖才行。
“对不起,我说这么多,你肯定不爱听。如果你非要想一个人上去送死,我也挡不住你,那么至少,麻烦你帮人帮到底,帮我和我儿子松绑。我死不死无所谓,但是,我必须让自己的儿子活着逃出去,这份责任,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杨策的话,老张每个字都深切地听了进去。他感觉自己浑身动都不能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