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卢小姐大力出拳,老张心中涌出一阵悲哀和怜悯。
以对方那种如同怪物一般的力量,这一击出拳打下去,如果直接击中脑袋,杨策绝无生还的可能。不但要被当场打死,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老张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咚————————
巨大的闷响在四周的空气中爆发出来。
即使爬行在距离卢小姐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老张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颤动,楼房天台表面上下猛颤一下,他的腹部都被震动撞击得发痛。
这一击,力量实在是非同小可。
“老杨……老兵……”
极度虚弱和疲劳的老张重新睁开眼睛。
他做好了目睹血腥虐杀一幕的心理准备。
就算再不忍心,也要用注目礼目送战友一程……
他朝杨策那里望去……
随后看到的一幕,让老张根本看不懂。
老张怀疑自己眼花了。
杨策根本没事,身体完全无损。
在他的身体上方,他的儿子,杨瀚,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替他挡住了来自上方的拳头。
卢小姐仍站在那里。她的拳头正打在杨瀚的左肩上。
然而杨瀚没死。
不但没死,这小伙子反而用力撑起身体,颤抖着用肩部推开了卢小姐的右拳。
“这怎么可能?”
老张的思维彻底陷入模糊和迷惘了。
今天,他已经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又一桩不可思议的奇观出现在自己眼前。
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十几岁的少年,杨瀚,单单依靠自己的身体,就挡住了来自卢小姐的力拔千钧的挥拳?
那可是能将人一发打死的出拳啊!
更不可思议的是,老张眼睁睁看见,杨瀚居然微微抖着身体,重新站立了起来。
仿佛来自卢小姐的那一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张再度回想刚才,自己被卢小姐一头撞晕、撞得血洒当场的景象。
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了的老张,只能眼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奇异的年轻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对峙的场面。
重新站起身来的杨瀚,由于遭受了极其沉重的一拳,他上半身的所有衣服全部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而被冲散,一件件地破裂、碎成碎片,在风沙的吹拂下,“沙沙沙”地全都脱落下来,露出杨瀚上半身的皮肤和肌肉——虽然精瘦,但却异常强健,且皮肤相当白皙。
老张看了,心中感到奇怪:这孩子的身体似乎很不同寻常,不太像那些一般的城内人,更不像那些从小在城外长大的孩子。
——这孩子究竟什么来头?他真的是那个老兵杨策的儿子吗?为什么他的身体如此奇异?
对杨瀚的身体感兴趣的不止老张一人。在杨瀚面前,卢小姐双手叉腰,用极其感兴趣的眼神上下审视着杨瀚的躯体,边看边笑,心情似乎越来越好。
“哈哈,小哥哥,你这身体真是太棒啦。我没看错人,我这次可是真的没看错人!”
她走到杨瀚面前,伸手摸着杨瀚的胸前皮肤,用非常亲热的口吻说道:
“怎么样,小哥哥,答应我吧?”
杨瀚朝后一闪,双臂护住身体,剑眉倒竖,厌恶而坚决地说:“我绝不答应!!”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我就真的这么不讨你喜欢?”卢小姐进一步逼近他,脸上依旧挂着充斥着欲望的笑。“——那好,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就来打我。来呀,来跟我打一架!”
她后退几步,双腿弯曲,身体下压,双手放在自己腰部两边挂着的长刀的刀柄上,上身前倾,摆出一副要向前冲刺的姿态。
见此,老张心中大骇——这女人又要开始那种惊人的如同怪物一般的攻击了!
与此同时,她对面的杨瀚,也被激得完全陷入了恼怒之中。他满面通红,本能性地放低了身体。
他完全无视落在自己脚边、原本属于自己的akm步枪,就好像是根本想不起自己手里还有枪支一样,而是捏紧双拳,准备接招。
然而此时,却从杨策那里传来中年人对自己儿子的嘶哑吼声:
“不可以啊瀚子!绝对不行!不可以杀她!”
这话让老张听了感到莫名其妙。
而杨瀚,也被自己父亲这句话干扰,开始犹豫起来。
“——快跑,你快点跑啊!这里交给我,你只要赶紧离开就好!”杨策又接着吼道。
这家伙为什么要对敌人手下留情?老张心中万般不解。
然而同时,卢小姐可完全不会手下留情。她发动全身肌肉的力气,瞬间像是从地面上弹射出去一般,化作一道黑影,飞向杨瀚面前。
在即将撞上杨瀚的那一瞬间,这道黑影再次以诡异的姿态,突然改变轨迹,呈弧线形高高跃起到杨瀚头顶上空,然后用头朝上、脚朝下的姿势,笔直地落向杨瀚的颅顶。
老张刹那间看到卢小姐那一对细长的双腿,盘住了杨瀚的脖子。
犹如一团灰黑色的圆形烟尘一般,卢小姐飞速滚转身体,瞬时间用双腿关节将杨瀚的整个身子扭向地面——
“咕咚”一声巨响——
腾起的沙尘散落后,老张方才看到,卢小姐已经将杨瀚牢牢压在地上。
她此刻正稳稳坐在杨瀚的背上,双腿勒住杨瀚的脖子,身体朝后挺起,双手向后拽住杨瀚的脚踝,将杨瀚彻底束缚在地。
杨瀚的头颈被她的腿朝上勒得角度弯曲到夸张。老张感到,只要这怪物般的女子双腿再稍稍用力,杨瀚的脑袋就会被整个扭断。
“快,快点,快向我认输。”卢小姐得意地笑着,低头俯视杨瀚的脸,开心地说道:“……要不然就赶紧反击,赶紧打倒我、杀了我!赶快做出选择吧小哥哥,不然你要是再这么拖拖拉拉、只知道听你爸爸的话,我可就要不喜欢你咯——我就只能先杀了你爸爸,然后再继续玩你咯!”
被压制在地的杨瀚,全身不断微微颤抖,像是完全使不出力气一般;而卢小姐使用的力气却还在不断加大。
……
……
“——小杨,不要逃避。”
一句极其低沉冷静、却又言之凿凿的诚恳话语,穿过周围的重重风沙,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直跪倒在一旁的知雨,这时候出人意料地突然开口,对杨瀚喊道:
“——只有牺牲你自己,才能保护那些比你更重要的人。快点,舍弃你自己吧。”
这一句莫名其妙、甚至听起来有些滑稽的话,让老张,以及在场的另外几人都觉得难以理解。
然而,杨瀚却理解了。
他突然大哭着叫嚷道:
“爸爸,对不起,我……我不能听你的!!”
随即,他开始浑身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他的右手以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姿态和角度,朝后揪住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卢小姐的腰带——
——然后顺手一甩,直接将卢小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