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嘉嘉用了一句玩笑话结束自己的发言,但在场的众人完全笑不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尤其是杨策,他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知雨看出了问题所在:在嘉嘉利用科学理论解释完之后,每个人应该都已经接受了这套理论——谨慎的老张将会对这样一类“变异年轻人”心生畏惧;梅子和杨瀚将会对自身产生相当的困惑,甚至心理状态将会被扰乱;而对于杨瀚的父亲杨策来说,这样的理论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影响。
这是知雨必须要设法应付的。
因为此时的知雨,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清晰明确的想法。
她迅速转换话题,说道:“好了,大家也不用太当真,我倒觉得嘉嘉这种观点仅仅只是猜测,缺少确实的证据,毕竟嘉嘉仅仅只是一个电视台气象预报组的组员——嘉嘉,都是自己人,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嘉嘉朝她吐吐舌头说:“不会不会啦。”
“那么现在,大家也都累了,我建议大家再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睡几个小时的觉,怎么样?”
老张点头说:“我觉得可以。这一带相对比较安全。知雨,嘉嘉,梅子,你们去睡吧,我来站岗。”
梅子冷笑一声:“拉倒吧张大叔,你已经忙了一整夜了,最应该去睡觉的是你这老人家!——我来站岗吧,让嘉嘉在车里面盯着,我们俩已经睡过一觉了。”
老张想要抗议,但知雨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肩:
“老张师傅,您还是先休息吧。我知道您是个负责任的人,但是在必要的时候,该休息的就得休息,这同样也是对我们负责。放心交给梅子,这是我这个队长对你下达的命令。”
这话确实非常有道理。老张也无法反驳。
但他悄声与知雨耳语:
“问题是,那对父子该怎么办?”
他指的是杨策和杨瀚父子二人。
此时,杨瀚仍在大吃着,而杨策则已经一个人走出了白龙号,站在车外,斜靠在车厢外壁上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好事做到底,至少先让那个小伙子吃饱饭,睡上一觉吧?不管怎么说,他们父子俩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用太过于疑虑。”
“好吧……”老张叹了口气。
他的确已经感到深深的疲惫了,虽然精神还算集中,但是浑身此刻已经软绵绵地没有多少力气了。他走进车厢深处,随手在车厢橱柜里翻出一片纤维毛布,披在身上,斜靠在沙发床上,怀里抱着一支akm步枪。
没两分钟,老张便呼呼大睡起来。嘉嘉看了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又过了一阵,大约午后一点左右,吃饱喝足的杨瀚也没和大家多说几句话,也在车厢里找了一处座位,坐着就睡过去了。
车内两个男人睡着后,嘉嘉开始收拾东西,梅子扛着自己的散弹枪,坐在杨瀚对面的座位上,背后靠着车门。
但同样是一夜没睡,知雨却依然精神充足。她并没有和老张一样去睡觉。她打开车门,准备出去。
梅子将她拦住了。“队长,你去哪?你不休息吗?”
知雨告诉她,自己准备去外面,找杨策谈谈话。
对于梅子来说,杨策和杨瀚父子俩仍是陌生人。她警惕地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保护好车内的几个人。我有这个。”知雨拍拍自己的腰带。那里插着一把九毫米手枪。“……再说,他儿子也睡在车里。用不着担心。”
“说的也是。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车里会看着你们的。”
梅子说完,转回头翘着腿,抱着枪,端详起睡在自己对面的杨瀚来。
知雨从车厢内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户外防风外套披在身上,衣摆遮盖住腰上的手枪,随后开门走出车外。
午后的旧长江河道中部位置,风沙迅猛,气温凉爽,凉风吹在知雨脸上,令她感觉精神重新振奋起来。她戴上口罩,风镜则不戴,手插着口袋走到前方。
杨策正一个人站在风中,目光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知雨走到身边时,他已经注意到了来人,随即转过身。
“杨大哥,进车子里休息一下吧,怎么样?”知雨笑着对她说。
杨策摇头:“我年纪大了,少睡一点没关系。我儿子一定已经睡着了吧?”
“杨瀚睡得很香,您不必担心。”知雨回答他道。
杨策淡淡一笑。他放下右肩,将一直背在身上的akm步枪取下,枪口向下,枪托朝外,用安全姿势递给知雨。
“我想这个东西还是应该交给你,这样你们也安心,我也省得落下麻烦,你说对吧,沈姑娘。”
“叫我知雨就可以啦。”知雨接过步枪,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有些拿不动,迅速将其背在右肩上。“那个……杨大哥……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哦,对不起,我刚刚还想说,有件事想要先跟你们几人商量呢。”杨策说道。
知雨点点头:“那您先说。”
“其实也早该这样了——等待会儿我儿子醒了以后,我打算带他回家。”杨策看着知雨说道,“——原本就不应该一直麻烦你们。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你们几位是有任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对吧?那我们两个外人总麻烦你们,也就不像话了。”
“不能这么说,杨大哥——”
知雨心知不妙。看来这位非常疼爱儿子的父亲,希望早点带着儿子远离调查团。
必须把他们拉住。
“……你们二位要回家,我能理解。不过,至少现在,这里距离你们住的地方,我想应该还太远吧?你们住哪里?我想我们应该送你们一程。”
“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不过确实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有些远,”杨策说:“我和儿子目前住在环陵路往北再走十来公里的一个地方。”
“是山区吗?那确实够远的。那我们必须送你们一程。就这么说定了。”
“实在是太感谢了知雨姑娘,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杨策特意把话说得很客气,知雨听上去感觉对方好像要故意与她拉开距离一般。
这可不行。
她咽下一口口水,镇定地说:
“杨大哥,趁现在方便,我想向您商量一件事。”
杨策心里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回答道:
“请说吧,知雨姑娘。”
“我希望将您的儿子招进我所在的团队中去。”
知雨盯着对方,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