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杨瀚安然无恙,而飞速驶来的gs8武装车则从他左肩一旁高速掠过,原地刹车甩尾,转过方向,重新朝远处那些其他的伏击者的方向开始加速驶去。
这令老张看不懂了。他迅速踩刹车停住壁虎号。
“那人怎么了?”他在揣测那个卢司令的目的。“放弃了?害怕了?”
然而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那是一个陷阱。
gs8加速朝远处驶去,而它身后的杨瀚,已经陷入盲目的疯狂寻仇状态下——
——他从泥浆中一跃而起,拔足狂奔,以媲美汽车的高速度,开始猛追那辆载有他杀父仇人的武装车!
……
如此一来,局面彻底改变了。
原本,老张一直想的是,设法保护住杨瀚以及其他队员,大家全部上车,自己驾驶壁虎号、带领白龙号,两辆车尽快冲出土匪的包围圈。
然而现在,由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杨瀚的突然举动,老张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
他眼睁睁看着杨瀚如同一头脱缰的野兽,怒吼着飞速奔袭,速度丝毫不亚于汽车,快速奔入黑暗之中,追随着前方的车灯。
那个小伙子已经彻底失控了。
……
——要抛下他、自己带着队员离开吗?
老张一时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时,白龙号开到了他身旁。
他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果然是知雨。
知雨用手撩着被许多泥浆雨点沾湿发粘的头发以及刘海,一双大眼睛在雨夜中分外明亮。
她对老张喊道:
“快追上去!”
老张愣了愣神。
“追上杨瀚,帮他一起去打垮那些土匪!”
说完,知雨升起电动车窗,扭一把方向盘,冲杨瀚奔跑而去的方向加大油门,加速驶去。
老张本能性地松开刹车,加了油门也跟上去,但心里面却奇怪得很——
调查团队长知雨,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决定?
——她不是应当首先保证调查团成员的安全吗?
——为什么要跟着那个连自己命都不要的疯狂的小伙子,一起去打群架?
——知雨是怎么想的?
前方,卢司令驾驶的gs8武装车已经在一处路口以高速向左拐弯、上了一个缓坡;已经陷入疯狂心境的杨瀚也顺着一起追过去。后面的白龙号和壁虎号,尽管不断加大油门,却由于地面湿滑难走、滂沱的泥点扰乱了视线,从而导致速度上不去,眼看就要跟不上前面那一人一车了。
待到两辆车终于抵达相对平缓、地面相对坚实一些的水泥路面上时,那辆gs8以及杨瀚又跑远了,已经在朝北方向的一座小山丘的脚下转向,绕到一幢巨大的、形状如同四方形铁盒子一样的建筑物废墟的背后,看不见了。
老张努力摆脱地面湿滑带来的影响,不断控制方向盘,摇摆着车身要上坡去追赶他们。
这时候,突然射来的大量白色刺眼灯光,从壁虎号车身两侧射进车内,将老张眼睛刺得睁不开。
——其他的武装车正在包围自己!
他心中有数。尽管眼睛短暂看不清楚,他还是弯腰低头,一边踩油门,一边稳住方向盘,一边用右手抓起akm步枪,将枪口伸出左侧车窗的防护栅栏缝隙,努力朝身旁的敌人武装车方向射去。
枪身震耳欲聋,弹壳在他自己面前四处乱迸,在仪表板上弹得到处都是。
他通过声音,感受到自己射出的子弹已经打在了身旁那些土匪武装车的车身上。他也能听见,在车外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有好几个开车围堵他的土匪正在不停地哇哇乱叫。并且,那些土匪们同样也在车上朝他这边开枪扫射。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枪法不精的土匪们射来的步枪子弹,打在壁虎号装甲板上所造成的一阵阵的震动。
目前老张这边的情况极其危急。他只有一个人,既要驾驶车辆,又要单手开枪,还要遭到武装车们射来的、近距离内可以致人短暂失明的强力探照灯的灯光。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孤注一掷,把方向盘左扭,一边捂着被强光照得发痛流泪的眼睛,一边利用壁虎号的车身去撞击、摩擦、挤压位于左边的一辆土匪武装车。
他贴着左边的敌人车辆,耳朵里听到那辆车里两三个土匪在粗着嗓子互相吼着:
“离他远点,你老是跟他碰来碰去,我不好开枪了!”
“不能离太远,你把枪伸出去打,别管我是怎么开车的!”
“你不好好开,我这么大岁数了开枪哪还能打得准?”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按司令说的做,堵住他们就行了。”
“不行!司令说什么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把他们全部弄死——”
在老张正与左侧敌车纠缠的时候,右侧也正有另一辆武装车在不断朝壁虎号的右部车身射击。这令老张单拳难敌四手,一只手、一把枪根本应付不过来。
而他现在也不可以停车。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一旦贸然停车,等到车辆被敌人的武装车贴身堵住,到时再想重新冲出去那就绝对是不可能的了。除了甩掉周围这几辆恼人的武装车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从右后方附近,这时传出有人在用手枪和散弹枪射击的声音。老张感觉,似乎是白龙号里的姑娘们正在开火。
开火似乎有点管用,右侧那辆武装车稍稍远离了壁虎号的车身,车辆略微有些漂移,像是要躲闪子弹一般——
突然之间,那辆武装车的车头上方冒出一声“咣”的巨响。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听着让人心里发慌的“咣咣咣”连续巨响。
而后,那辆武装车似乎是被人掐断了动力,发动机的轰鸣声顷刻间消失,那辆车随之也速度骤降。在老张视野中,那辆车瞬间“后退”,消失在车窗外。
在那辆车退到后面去的同时,老张感觉自己听到那辆车上爆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之声。这令人颇为不解。
——更加令人不解以及胆寒的事,没等几秒钟,再次发生在老张左侧身边。
——左侧那辆武装车的车顶上,一个重物不知从何处飞落下来,沉重地砸在武装车顶棚上,落到车顶站着的一个土匪面前。
“啊————”
老张听见那边那个土匪发出一声惊叫。
他朝那里一看——
一个浑身黑乎乎、精瘦矮小的身影,高举着纤细的右臂,右手抓着一把铁斧子,对准那名土匪挥去。
那名土匪条件反射地举起手里的步枪想保护自己的面部……
步枪和那人的脑袋,却被那柄斧子在一瞬间,一齐被砍掉,伴着一道黑色污血一起,飞出车外去了。
那辆武装车和里剩下的土匪,全部惨叫起来。
手持铁斧的那人,尖利地吼了一声,抡起斧子朝武装车的驾驶室内用力一捣,武装车内的惨叫声随即消失,只剩下两大股鲜血从武装车车窗两侧朝外喷出。
武装车随即方向出现紊乱,像是没人掌控方向一般,开始朝左边斜着行驶,远离了壁虎号,并很快以高速撞上了路边一堆乱石块,在一阵巨响之后翻倒在地,底盘里开始冒出火光来。
而在那辆车刚才失控之前的瞬间,拿斧子的那道黑影一跃而起,跃上半空,最后“砰”地落在壁虎号车头引擎盖的右侧。
壁虎号“咕咚”一声,车身朝地面上一顿。
那个黑影蹲在引擎盖右边,朝左回头,双眼露出凶光,望向老张。
老张抹了抹脸上的泥浆,瞪大眼睛,顿时看清楚了——
——梅子手持一把硕大的铁斧子,正在朝他发出如妖怪猎到猎物一般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