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后,由绿洲调查团众人们总结出的一个结论,将成为很多人相信的普世真理——
“不要轻易杀人。人一旦闻过了血腥味,就会上瘾。人一旦尝过了血的味道,就会变成一个杀人狂。”
今天晚上,嘉嘉的表现,便充分证明了这个道理。
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变成了“杀人妖怪”的人来说,杀戮,仅仅只是一个很简单、很单纯的一项工作,不完成这项工作就不能活下去,而这项工作随着不断的执行和开展,也会很快变得越来越熟练起来。
——她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对杀人异常熟练了。
击毙身边的三名土匪后,嘉嘉趁着其他跟进的土匪还没有近身,快速地从天窗边缘下方挂着的子弹袋里又掏出一支akm弹夹,给手边子弹打空的那把步枪换上。再加上刚才抢来的那把带着刺刀的步枪,现在她手头已经有了两把akm步枪。
仿佛是血腥气息赋予了自己力量一样,几天前还双手举不动一把步枪的嘉嘉,如今宛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左右手各举起一挺akm步枪,好似一个移动的机枪发射台一样,站在白龙号的天窗里。
在她面前,负责投放土匪兵力的金杯海狮还在紧咬着白龙号的车尾不放;从他们车内,又陆续爬出了三四个土匪,打算跳到白龙号车顶上,企图控制调查团的人和车辆。
他们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披着黑色雨披的体弱女孩,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对,确切地说,她已经变得不再是人,而是又一个“非人”。
嘉嘉早已经感知到了前方那几个敌人的存在,以及他们的动向。
不需要睁开眼睛,更不需要望远镜、夜视镜一类的东西。她用手拽下已经被血液污染得无法擦拭干净的塑料风镜,将其抛进车厢内部;她仍然闭着眼睛,但“眼前”的一切,她已经用手中两把akm步枪瞄得准准的了。
刚爬出金杯海狮的那四名土匪马上就全部死亡。
头两个人的身手还算敏捷,其中一个已经快速爬到海狮的车头,一跃而起,准备降落在白龙号车顶上——然而他还在半空中时,头胸就已经被嘉嘉左手的akm射穿了几个大洞。他从空中掉落到白龙号车尾的地面上,随即被尾随其后的金杯海狮碾压,身体马上被海狮的铁铲给铲成了两截。
他身后的第二个人,在同一时刻,才刚刚从金杯海狮的车顶上直起身子准备跳跃,就被嘉嘉右手的akm射中了身体。当然,尽管体内“嗜血妖怪”的特质已经被激发出来,但是嘉嘉毕竟是一个年轻的“新兵”,论枪法不仅无法与老张相提并论,甚至比梅子的射击准头还要差——她右手那把步枪,只是射中了那人的左肩,并没有当即把那人射死。但那名土匪还是吃不住痛,身体一歪,从金杯海狮上摔出了车外,落在泥浆地里。
最后两名土匪这是已经听到了前方朝自己方向射来的开火声。
凭借经验,他们已经觉察出,对方射来的子弹精确度不算太差,可以说是相当致命了——在击中了前面两个土匪之后,嘉嘉凭感觉,将枪口对准后方海狮车敞开的车顶盖,集中火力开始猛攻射击。
那两个土匪看见自己身边的车顶钢板被akm的子弹打得火花四射,两人为了避开火力,不约而同地攀爬不牢,重新摔回了海狮车的车厢内部,砸在自己那些战友们的身上。
车内有几人当场就对这两人的怯懦行为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有三个人自己爬出金杯海狮车外,准备自己冲过去完成作战。
然而很快地,他们同样遭到了来自嘉嘉的致命拦截。
嘉嘉的枪法不算精良,但是她的探知能力突然爆发,导致瞬时间的反应速度极快。那三人才刚露头,嘉嘉的子弹就接踵而来。
两秒钟以后,他们中两人中枪死亡,一人颈动脉被子弹擦破一道口子,重重地从顶盖敞口摔回车厢内;此人满身满脸都是血,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滚动着挣扎,但仍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朝外喷出,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金杯海狮车内剩下的七八个土匪,终于才算意识到,自己碰上棘手的“货”了——命令中所称的所谓“细皮白肉、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城里小嫩妞儿”,压根就不是什么美食,而根本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被逼无奈之下,这帮土匪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案。
金杯海狮突然减速,慢慢开始远离白龙号。
知雨这时候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出那辆海狮车一下子远离了自己。
与此同时,从海狮车的顶部通讯防霾灯上闪出一阵快速的闪烁节奏。知雨读不懂他们这信号,只知道这灯光信号肯定不会是摩斯密码。
不远处,一直在朝白龙号进行压制射击的瑞风m3,突然一下子枪口沉默下来;它也开始减速,并且开始朝金杯海狮的方向转向。
两辆车似乎打算汇合到一处。
知雨心里有些不安,她不确定对方究竟是看到久攻不下,打算就此撤退,还是准备调转枪口去围攻老张与梅子他们,又或者是打算进行什么新的攻击。
“如果是后面两种可能性的话,那就糟糕了。”她心想。
知雨最糟糕的想法是对的——今晚在这大学建筑群废墟里他们遭遇到的这群土匪,是一群誓死忠于卢司令的狼头游击队中坚分子,他们绝不会像年轻后辈们一样轻言放弃。
他们开始了一项新的、知雨从来未曾听闻过的战术。
金杯海狮和瑞风m3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两辆车内的人从车厢里拉出一根又长又坚韧的钢缆——在这个时代,这种高质量钢丝是极其罕见的奢侈装备——两辆车并排拉起这根钢缆,然后以并排的队形,开始高速向白龙号冲过去。
两辆车像“拉网”一样,打算用钢缆拦截白龙号。
白龙号这时候正打算朝北边的壁虎号所在方位靠拢。知雨眼见前方两辆土匪的武装车正在并排朝自己迎面驶来。
她心里已经产生出不妙的预感,正打算加大油门,调转车头彻底避开他们。
——这是一个完全错误的行为。
正确做法原本应该是减速掉头。
由于知雨下意识地加速,白龙号与对方之间的躲避反应时间大大缩短。
瑞风和金杯两车的阵型同样调转方向,继续朝白龙号迎头冲来。
反应时间太短了。当知雨看见前方闪闪发亮的那一根钢缆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躲避了:白龙号的前进轨迹已经被那两辆土匪武装车包夹住了。
钢缆以极大的速度撞击在白龙号的车头上,并瞬间深深卡进白龙号车头铁铲的铲头尖角的缝隙里。
虽然系上了安全带,但知雨还是迎头撞上了白龙号的挡风玻璃。
玻璃被知雨的脑袋撞出一道圆形的蜘蛛网裂缝。
同时,知雨已经头破血流地晕了过去。
而嘉嘉也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身体狠狠撞在车顶天窗的边缘上,整个人摔进白龙号的车厢里,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更糟的是,白龙号被钢缆两端的武装车缠绕,三辆车已经被死死地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缠在一起的三辆车互相也无法再继续行驶。它们挤在一起,在泥浆地上横着旋转了好几圈。
最终,它们停下来。
白龙号已经不能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壁虎号的前方,载着梅子的那辆gl8,也被榴弹当场击得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