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风m3应声爆炸,整辆车霎时间成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而此时,梅子已经驾驶着白龙号躲避到安全区域内了,没有被火力误伤的风险。
壁虎号在即将进入危险引燃区域的最后时刻停下来。隔着壁虎号的车体,老张即使坐在车内也能感受到前方熊熊烈火传递来的滚滚热度。这令周围的空气更加闷热,老张浑身也顿时充斥着热汗。
那辆瑞风已经烧成了那副样子,但老张仍不敢大意。为了保险起见,他重新装填,然后又朝那辆车发射了第二枚实装榴弹。
“火上浇油”——厢式车又发生了一场爆炸,大量火星从车子残骸里爆燃、溅射出来,跳到泥浆地面上,嘶嘶作响,煞是热闹。
这种状况下,很难相信车里的那些土匪还有机会生还。他们必然是全部死光、死透了。
老张扔下榴弹发射器,仰头躺靠在座椅靠垫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恶气。
疲劳顿时朝他席卷而来。
但是,现在还不是打瞌睡的时候。
老张注意到远处,白龙号已经停下来,孤零零地停在落满暴雨积水的泥地之中。
现在雨势依然没有减小,且地面的泥浆已经超过了一般淤泥的厚度、变成了一片泥潭,环境异常恶劣。周围目前也没有其他敌人以及车辆的踪迹,环境可以说暂时安全了。但老张还是重新将壁虎号的变速器拨到高扭力档位,车头转向左边,克服地面已经积到脚脖子深度的泥浆带来的阻力,开动壁虎号驶向白龙号身边。
在白龙号左后方距离五米左右的地方停车后,老张想了想,拔下钥匙熄了火,双臂平端着rpk机枪,双腿踩在泥浆里走到白龙号车旁,打开驾驶室的车门。
果不其然——梅子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正打着呼;她旁边的知雨举着散弹枪,但是枪口上抬,并没有对准老张。
老张却还是先习惯性地将机枪的枪口对准驾驶室内,以防万一。
见到知雨如此这般,他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把枪放低。“抱歉。”他对知雨说。
“没事,老张师傅,”知雨用疲惫的微笑回应他:“您的反应是正常的。我原本也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不过刚刚嘉嘉告诉我,车子外面走过来的这个人肯定是您,不会是敌人。我信她,所以枪口抬高了。”
说完,知雨回头看了一下车厢深处,随即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她也睡着了。”
老张从车外打开侧门,马上看见一身淤泥、满脸青紫的嘉嘉,正趴倒在车内座椅的靠垫上呼呼大睡。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也不是睡觉的地点啊。”老张叹着气,上车之后将侧门关上,仔细扣上锁。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叫醒两个姑娘。
——让她们睡一会儿也好,他考虑。今晚的战斗已经过于激烈了,过度疲劳也是人之常情。
知雨也很疲惫,但还没有到要睡觉的地步,并且她的意志力一贯比嘉嘉和梅子都要强得多。她决定让几个人在车内短时间修整半个钟头,于是叫醒了嘉嘉和梅子,让她们都坐到壁虎号车厢最后方的沙发床上,并让大家都脱掉雨披和脏衣服,打开车内的电热炉,点燃小火盆,取暖休息。
老张也坐到那里,正好坐在知雨和梅子的中间。
不料,刚一落座,梅子和嘉嘉二人便一前一后,全都再次睡着了过去。好玩的是她俩不约而同地把老张的肩膀当成了枕头,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睡在了老张的肩头。
这令老张感到很不自在,但他又不方便动,也不想重新叫醒两个姑娘,只得尴尬地转移话题,对知雨说:“队长……你怎么舍得开电炉?太耗电了,不值得啊。”
知雨看到老张这副模样,不禁笑起来。她把水杯架在火盆上方烘烤,对老张笑道:“没关系,我核算过,汽车电池还很足,不用担心。”
车内醒着的两人,等水烧开后,就着热水吃了些干粮,补充了一些能量,疲劳差不多缓解了一些。之后老张看着自己肩头熟睡着的两个姑娘,皱眉摇头道:“明明是年轻人,怎么说撑不住就撑不住了?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
“年纪大的战士经验丰富,善于分配体力,耐力和意志力比年轻人更强,这也很正常啊。”知雨对他说。
老张点点头,随即看向熟睡在自己右肩的嘉嘉。
“——梅子也就罢了,毕竟是经历过‘尘埃变异’的,体力消耗过大我能理解;怎么这嘉嘉也累成这样?她又没有变异过。”
“嗯……现在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老张师傅。”
知雨皱着眉头,犹豫着对老张说:
“我觉得,搞不好,嘉嘉也是个‘尘埃变异者’。”
“你说什么?”老张顿时吃惊不小。
随后,知雨将方才战斗过程中嘉嘉的表现说给了老张听:在经历了生死关头的惊吓之后,手里拿着步枪的嘉嘉在不久前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对于残酷的战场杀戮完全没有了任何畏惧情绪,相反,枪法、射击速度、反应敏捷度一下子变得极高,并且单枪匹马就杀死了大批来袭的土匪,其动作的熟练和淋漓程度,丝毫不亚于老张这样训练多年的老战士。
“——当时我光顾着开车,没有细想,不过刚才我仔细考虑一下,越想越觉得后怕……”知雨双手捧着水杯,用一双大眼睛望着老张,皱眉说道:
“……您一定得相信我。告诉您吧,我当时看到了什么:这个现在睡在你肩头的小姑娘,刚才开枪射击的时候,一手拿一挺步枪,眼睛甚至都不需要看目标,她连脑袋都没有往目标方位转动,就好像闭着眼睛就可以‘感应’到敌人精确方位似的;而且速度也非常快,一两秒钟里就能近距离了解三个敌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姑娘也和梅子一样,有特殊能力?这怎么可能?”老张连连摇头。他还是不肯信。“没有那么多变异者,我接触过那么多人,年轻人也见过很多,几乎没有见到有变异者出现啊。”
“可能是概率问题,或许变异者的数量并没有我们过去认为的那样少。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身处战斗过程中,所以变异能力体现不出来。又或许,他们没有经历过必要的契机,就像刚才嘉嘉经历的生死关头一样——”知雨双眼紧紧盯着火盆里的火苗,严肃地自言自语道:
“——甚至于,还有一种最可怕的可能性……”
老张不说话,看着对方,等待她说下去。
“……说不定,这世界上每一个在沙尘环境里生活过的年轻人,每一个人,他们体内都或多或少有变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