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战前,老张根据调查团现有人员和装备的情况,对“棋子”的情况进行过分析。
白龙号:车体完好,弹药充足,但是机枪位置与驾驶室相隔太远,需要单独的机枪射击手一名;
壁虎号:车体情况一般,挡风玻璃及防护板缺失,不利于驾驶室内乘员生命安全,弹药存量一般,机枪就在驾驶座旁边。
以两辆车现有的这种情况,乘员分配必须要进行调整。于是老张就这么做了调整。
现在,大家遵循了他的方案:壁虎号把挡风玻璃焊死了,虽然可以保护车内乘员安全,但相对地也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需要嘉嘉坐在车里用感应能力,指挥老张开车撞击敌人;白龙号缺一个机枪射击手,所以让梅子站在天窗那边射击,等子弹用完之后还可以靠她的怪力杀伤敌人。
至于“阵型”,老张决定,让两辆车分开,各自为战比较好。
两辆车分散开来,目标会不那么显眼,白龙号打开车灯,可以吸引土匪们的火力,这时候不需要开车灯、“闭着眼睛跑”的壁虎号,就可以趁乱在敌人背后包抄堵截。
不过,相对来说,届时白龙号的危险系数会更大一些。
“队长,这回我们自己打自己的。……不用担心我,队长。”
临出发前,老张坐在车里冲知雨喊道。
其实他原本是想关照知雨、让知雨不要害怕,不过他转念一想,知雨大概并不需要自己的鼓励——队长是个非常英勇的姑娘,何况队员鼓励队长也不大妥当,所以才临时改了说法。
知雨听出老张话音里对自己的关心。她朝老张挥挥手,笑道:
“把敌人全部干掉之后再见!”
说罢,她放了手刹,狠踩油门,稳住车身,以最高时速冲向前方那片闪烁着许多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的区域。
那是那些土匪们打着破霾手电搜索敌人踪迹时发出的亮光。
白龙号驶出隐蔽处后,壁虎号紧随其后,关闭大灯也冲了出来,并很快朝向右拐,准备从另一个方向包抄那些土匪。
这回任务中,知雨的使命是正面接敌。她将白龙号的远光灯和雾灯都打开,同时,车顶的两对探照灯也全部朝前点亮。白龙号就像一个浑身闪光的巨大而显眼的怪兽一般,径直冲向前方那些狼头游击队的土匪们组成的阵型。
那些土匪们离开车子之后,所谓的阵型其实不成体系,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身负重伤,躺在地上,正在被旁人搀扶。也有几个人聚集在两辆滚滚燃烧的重卡身旁,试图用随身携带的污水去灭火——当然这显然是徒劳的。剩下的人整理好自己的武器装备,仓促之下只能胡乱排成两个不平不直的单列横队。
土匪们是在失去了强力车辆保护的慌乱状态下,无意识地集体采取了搜索敌人的一套阵型。在犹如篝火般燃烧的两团重型卡车残骸旁,土匪的队列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被知雨望见。
她让白龙号的车头瞄准那些人的身体,脚下继续狠踩油门,同时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思绪来——
——只要再开十几秒钟,我就会撞上他们,把他们当场撞死。
——我们手里有车,他们应该很清楚。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没有撤退?为什么不逃走?
知雨当然不会是在怜悯他们。经过这段日子多次与土匪们展开的生死相拼,她早就已经抛弃了这种无聊和无谓的幼稚思维方式。她只是在奇怪,在明明知道己方已经丧失主力武器、战斗力处于极端劣势的情况下,那些土匪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撤离,而是在黑夜中打开手电,暴露自己的位置?
“换成我的话,至少会把手电筒关掉,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观察一阵再说。”她心想。
陷阱?故意设下圈套?知雨不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转瞬间,车辆距离那些土匪们越来越近了。知雨甚至能遥望土匪中有些人正在朝自己这边张望。
他们发现我们了。
“准备射击——”她刚开口,还没等说完,后车厢天窗那里已经传出了梅子那迫不及待的机枪开火声。
一条闪亮的、拖着光线的火力线,顺着白龙号前进的方向向那群土匪们汹涌地洒去。
大约一秒钟之后,对面那些土匪们才反应过来、开始回击。
子弹摩擦空气发出的呼啸声顿时响彻白龙号周围,并不时有弹头歪斜着敲打在白龙号的车头和车身上,其中有几发直接撞在车子挡风玻璃外的防护栏上。知雨知道自己不能趴下身子躲避,但却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抬头——她弯下腰,将脑袋躲仪表盘后方,眼睛穿过方向盘与仪表盘之间的缝隙看向车外……
有几个站在壁虎号正前方的持枪土匪,正在飞速“靠近”壁虎号的车头。
刹那间,知雨看到,其中有两个土匪在被白龙号撞上的瞬间决定转身就跑,但另外还有三个人,竟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没有逃跑,而是继续冒着大雨,站在泥潭中,举枪瞄准高速冲向自己的白龙号,三人一边怒吼一边开枪扫射。
子弹越发集中地弹射在车头以及防护栏杆上,知雨已经听见白龙号挡风玻璃有两三处地方被子弹击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破裂声。
透过缝隙,她在即将撞击到敌人的最后一刻,看到车前那三个年纪颇大的男土匪,在远光灯的照射下,满脸苍白,并在被撞的瞬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本能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咕咚”一声闷响的同时,白龙号车体微微一颤,车头前方的铁铲将那三个土匪铲得身体倒转、在空中旋转着高速撞上了车头:最左边一人打着转,被车头大灯部位的装甲板撞上,横着朝车后翻滚着飞去;右边一人也是如此,不过翻滚的速度更加夸张,他手上的步枪由于巨大的离心作用,直接从他手中甩飞出去,砸在白龙号的前车身翼子板上;而最中间一个土匪,在被撞击得前空翻了几圈之后,脑袋直接狠狠地冲击在知雨面前的挡风玻璃防护栏杆上。
致命的撞击。防护栏干是由大量横向布置的铁条焊接成的,铁条的边缘正对着前方。因此,那人的脑袋瞬间被锋利的铁条给当场敲碎。
一摊圆形的血液和脑浆的混合物,就这么直接洒在知雨眼前。至于那人的尸体,则沿着白龙号的车头,歪斜着被撞飞到车身右后方的泥地里去了。
知雨拉动转向柱上的操纵杆,雨刮器和玻璃水喷射器同时启动,红白相间的血腥污物被雨刮器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