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子手中接过rpk机枪后,嘉嘉闭眼几秒钟,重新睁开,说:“没错,外面那两人用的是一样的枪。”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好不好。”梅子小声催促她。
外面那两个重装甲兵很快就要靠近了。
嘉嘉于是简短地告诉了她,自己心里那个疯狂的计划。
说完之后,与嘉嘉想象中的不同,梅子并没有露出疑惑、嘲笑、反对之类的表情。相反,梅子一脸严肃,在认真考虑。
“你相信这计划能成吗?”嘉嘉问她。
她点头说:“我觉得能成。这方面我当然信你。我觉得这是个好计划。但是这需要很准确的配合,不过我的动作要快要狠,你的配合也要很准确,才能骗过那个狗娘养的狙击手。”
“那我也信你。”嘉嘉拍拍梅子的手。“总之你必须严格做到我刚才说的那种速度,稍微延误一点——”
“被那家伙听出问题来,我们就死透了。放心,我了解。”
边说着,梅子一边悄声放下手里的盾牌,卸下身上的武器,连同外套一起脱掉,只留下贴身的一件背心以及腰包。
嘉嘉也同样将自己的雨披、外套、衬衣、背包之类的东西全部从身上脱下来,上身只穿贴身t恤,下身只穿着四角裤衩。
“说实话,你这主意真不一般,换成知雨老张他们,未必能想到。”梅子笑着轻声对她说。
她摇摇头,心想,这应该不会吧?
手里的rpk机枪举起来还是相当沉重,肩部和手臂的肌肉已经酸痛起来,但是嘉嘉她心里明白,这种痛苦根本无足轻重。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比这种痛苦还要更加“刺激”百倍。
……
已经抵达信号弹落地位置的两个重装甲步兵,打着手电筒左右看一看,还没来得及在浓雾中辨别出梅子她们的位置,从梅子那里发动的攻击就已经杀到了。
这是一次标准的伏击——由于急于寻找敌人所在方位,且对敌人的“怪力”完全不知情,这两个重装甲步兵在雾中开启手电筒,等同于是向梅子昭示了自己的位置,属于彻底的“自杀”举动。
而回应他们这种愚蠢行为的,是一面从知雨手中飞速投掷出来的铁片小刀。
知雨以极高速度掷出的这把小刀,刀身长约二十五公分,穿透敌人的咽喉毫无问题;而由于对方自己打着手电筒的缘故,从门洞口高速闪出的知雨,在刹那间就已经盯准了对方浑身装甲的最大破绽——下颌与胸甲之间的小小缝隙。
飞刀横着穿过走在前面的重装甲步兵身上的这道致命缝隙,刀尖稳稳插进其颈动脉和咽喉气管之中。
同一时刻,梅子和嘉嘉开始了她们那极其胆大妄为的冒险作战行动。
首先,梅子从门洞内朝敌人飞跳而出。她并没有赤脚落地,而是身体直接落在那个走在前面的、喉咙已经被刀子戳中的重装甲兵的躯体表面——她张开细长的双腿,直接骑着坐在对方肩头,双手在落到对方身上的一瞬间,握住对方咽喉上插着的小刀的刀柄,然后使劲朝上方一掀——随着一声轻微的“喀嚓”声,中刀的重装甲兵的颈椎马上就被梅子撬断了。他当时就气绝身亡。
尸体的身后,第二名重装甲兵目睹眼前突然发生的敌情,一时间惊骇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身体和四肢僵在原处。直到两秒钟后,前方的战友已经惨死在自己面前,这才让他深受冲击的意识回复了清醒。
自然,他抬起手中的rpk机枪,瞄向前方正骑在尸体肩上转身跳跃的梅子的身体,刚准备扣下扳机……
扳机还没有完全扣动,暴躁的rpk机枪的枪声却已经提早在他耳旁陡然响起了。
开枪的是前方门洞内的嘉嘉。
此时她抱紧怀里的机枪,枪口瞄准头顶上方的天空,朝天连续不断地射击着。
意想不到的枪声再一次将后方那个重装甲兵的思维瞬间扰乱了。
而大约一秒钟之后,在他思绪还没有整理好之前,已经完成跳跃转身动作的梅子,从身下的尸体脖子上抽出了小刀,踩着尸体的肩头,再次跳跃,落到了他自己面前,并对准他的颈子挥动手中的刀子。
这么近的距离,梅子不会失手。她的刀刃准确无误地穿过对方脖子上的装甲缝隙,“咕噜”一声,直截了当地把对方的脖子从左到右直接割断。
同时,她身后的嘉嘉,却还在继续拿着机关枪朝天空射击。
假如死去的那重装甲步兵在天有灵,他一定会万分奇怪:为什么这姑娘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击,居然弹道能偏成这副样子,面对面开枪都能射到天上去?
个中缘由,自然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
——因为嘉嘉是故意不射中他的。
——嘉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开枪,仅此而已。她不可以将哪怕一发子弹射中到重装甲兵的装甲身上。
——只要不射中重装甲兵的铁甲,那个躲在远处聆听着的狙击手,就不可能分清楚这一串rpk机枪子弹,究竟是梅子嘉嘉她们射的,还是重装甲兵射的。
——他便无法听出梅子和嘉嘉究竟是否还活着。
——这就是嘉嘉想要达到的目的。
“既然你靠听重装甲兵的行动声音来判断敌情,那么,我们就发出装甲兵的声音给你听。”
一切的严谨地依照嘉嘉制订的策略在进行:迅速夺取对方两名重装甲兵的生命之后,嘉嘉不停地朝天开枪,一方面做出重装甲兵没死、正在持续攻击敌人的假象,另一方面用不断的枪声来掩盖梅子将两名重装甲兵的尸体及其拖回宿舍房间里发出的声音。
——这一切,全都是做给那个远方的狙击手“听”的。
梅子事先给rpk机关枪上的弹链有一百多发。嘉嘉断断续续不停朝天开枪的同时,梅子正在房间里紧张而快速地做她手头的关键工作:脱下两名土匪尸体身上的两套重装甲套装。
脱下第一个人的装甲之后,她小声招呼一下嘉嘉进来,放下枪过来将这副装甲穿上,同时她自己接过已经枪管发烫的rpk机枪,再度朝外面的天空放枪,以掩盖可能发出的嘉嘉穿盔甲的可疑声响。
嘉嘉的盔甲穿完之后,梅子停止开火。嘉嘉艰难地从地上拾起盔甲原来主人的武器、另外一挺rpk机枪,然后笨拙缓慢地走到门口。
这一回轮到嘉嘉开枪。同时,梅子返回屋内,同样借助枪声的掩护,迅速将另一副盔甲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虽然之前坚持过不愿意穿死人身上的盔甲,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在心中说服自己要忍耐住。
最终,两个姑娘都穿上了土匪的重装甲。
她俩各自手里扛着rpk机关枪,子弹背包也各自背在身后。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不断发出重装甲步兵行走所特有的噪音,一前一后走出门洞,走到中庭里。
没有任何异状出现。嘉嘉冲梅子伸出手指,摇晃两下,无声地示意:并没有感应到那个狙击手在附近有所活动。
也就是说,她们的计策起效了。她们骗过了那个狙击手的耳朵,成功地伪装成了两名重装甲步兵,同时令那个狙击手相信敌人已经被消灭、己方两个重装甲兵平安地返回了岗位。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该轮到梅子和嘉嘉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