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尸体倒地后,嘉嘉忍不住低头凝视着对方的后脑勺。还没看多久,梅子突然想起要好好藏匿尸体,便赶忙又重新将那具尸体扛在肩头,快步朝5号楼的废墟乱石堆内侧走去。
半分钟后,梅子走回来。嘉嘉小声问她:“藏哪儿了?”
“放心,我压在石头板底下了,一般人举不动的。”
“如果是那个狙击手呢?”
梅子回答:“那他也未必就能找到。——我们走吧。”
5号楼废墟内没有感应结果,驻守在这里的唯一一名土匪重装甲兵也已经消灭了。剩下的最后一个目标,便是往南,直扑4号楼废墟。
“你说杨瀚他会在那边吗?”梅子指指南方,小声问嘉嘉,“可惜刚才没有逼供出什么线索来。那土匪的嘴是真硬啊。”
“不。我想他还是说出了些什么。”嘉嘉摇头。
她对梅子解释:刚才那重装甲兵土匪临死前,说的是“我不能说”而不是“我不知道”,实际上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逼问,换句话说,那土匪很可能知道杨瀚就在这里,只是在生死关头、一时恍惚之间,说漏了嘴,差一点真的交代了。
“他们真的很忠诚。为了团队,他们死到临头也不愿老老实实坦白。”嘉嘉喃喃说道。
“那是他们傻,蠢到家的人才会这么干。”梅子不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把前面最后一幢楼给清理干净了吧。”
有一句话憋在嘉嘉嘴里,没有能对梅子说: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情换成你和我遇到,我们会怎么做?
……
两人端着枪,刚往南边走没几步,嘉嘉突然脚步停了下来。
强烈的“威胁感应”在她脑中爆发,几乎就像一根针,突然在她思维中冒出来,正在扎她的脑袋。
在此时嘉嘉的头脑意识中,整个宿舍区是一片广阔的、飘满迷雾的长方形立体地图,现在除了西南方向的一大片宿舍区还无法感应到之外,其他区域都已经没有了威胁——然而,却有一个尖锐的、令她的思维感觉刺痛的“小点”,此时突然从这幅“宿舍区地图”的6号楼以北的区域瞬间“飞”入地图内。说他是“飞”,那是因为此人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虽然还没有像此前知雨和老张他们口中的那个“卢小姐”那么迅速,但至少已经和梅子战斗时的移动速度持平了。
嘉嘉想: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会飞吧?
在她脑中的“地图”里,这名威胁极大的敌人在抵达6号楼废墟之后,想是跳跃一般、迅速朝南移动到了3号楼废墟的中央位置,然后暂时停止了脚步。
她回过神来,发现梅子已经走在自己前方很远的位置、几乎快到5号楼与6号楼之间的交叉路口上了。她连忙拔足奔跑,前去追赶。沉重的重装甲从刚才其就已经在她手臂和腰边磨破了好几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伴随了她好一阵子,但是此时她也管不了这些了——吃苦头是难免的。
追赶上梅子之后,嘉嘉伸手碰碰对方的肩膀。
“谁?——哦,别吓我啊。”梅子持枪回头,对嘉嘉说:“你怎么走这么慢?正好,现在你可以开始感应了吗?”
“刚刚我就感应到了,那个狙击手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具体方位呢?”梅子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感应不到。我只能感觉出他的大概所在区域。”随后嘉嘉告诉了梅子对方的动向。
梅子产生出不妙的直觉。“要是被那家伙给打了照面,我们俩不出一秒就会被他看出问题来。你说他是冲我们俩来的吗?”
嘉嘉摇头:“我不知道。”
“真是要死了,一路穷追不舍,我最他娘的烦这种鸟人……”
被敌方狙击手憋屈压抑了很久的梅子,这时候终于再也无法保持耐心了,低声吼了一嗓子:“妈的,干脆跟他拼了!省得后面还要提心吊胆,一路不停躲着他!嘉嘉,你说呢?”
这时梅子发现,嘉嘉站着不动,也不回答自己,而是闭上眼睛,像是开始感应了。
两秒过后,嘉嘉睁开眼睛,张嘴说话,压低的嗓音隐藏不住一丝慌张。
“我感应到4号楼了……有四个重装甲兵,守在四个角落……4号楼中央有几个人,其中两个很模糊,几乎感应不到,另外一个……战斗力极强……应该是有变异能力的人……”
梅子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忙问:“看来杨瀚果然就在那里了是吧?——你刚才感应到的那个狙击手呢?他现在又在哪?”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嘉嘉回答了她。
“他离我们更近了,已经快到我们身边了。”
在嘉嘉脑中的那幅“地图”里,此时那个移动迅速的狙击手再次开始转移阵地,从3号楼那边直奔往5号楼这里斜插过来。
“——快跑!”瞬间,她冲梅子喊了一声,然后耗费全身一切力量,转身朝西边一大块高台坡地上狂奔。
“喂,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梅子边跑着追她边问。
“相信我,离4号楼越远越好!”嘉嘉回答。
两人迈着“咔嚓咔嚓”的步子爬上西边的坡地,发现坡顶是一大块极其平坦工整的方形地面。
在旧文明时代的大学校园里,这片区域其实是整个西边宿舍区附带的篮球场。在历经了数十年的光阴变迁之后,这里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赛场的痕迹,篮球架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平坦的地表还勉强保留下来。
两个姑娘跑进这片平地中央的同时,一直不见真面目的那名变异狙击手,也已经迅速追到了同一个地方。
——这片平地面积广大,在四周浓雾环绕之下,梅子和嘉嘉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一种“无限延伸”的错觉,而她们眼前除了地面之外,就只剩下四周以及头顶上方的黑暗雾气。
停止奔跑之后,她们两人耳边重新寂静下来,除了各自的喘息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不过,突然之间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她俩身前的声音,她们马上就注意到了。
——那个狙击手追上她们了。
“谁?”梅子粗着喉咙装腔作势,将手电灯光以及枪口指向那个位置。
一个高挑、窄瘦的身影,开始缓缓从雾气中走出,走进到梅子嘉嘉两人面前。
——那是一个手持狙击步枪的体态纤细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